叶棠棠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面上却带着一丝胆怯,缚手缚脚般立在桌旁,双手搅在一起,偶尔抬眸偷望一眼,吓得立刻垂下眸子,将一名惧怕鳌中堂的小婢女演绎的入木三分。
鳌拜还是很满意的,虽说叶氏之前因为反抗而上吊自杀,但是死过一次的人,若是再面对死亡,恐怕就没有那么从容不迫。
就像他自己,虽然沙场上经历过无数次面临死亡,但现在富贵日子过久了,他心底深处是恐慌的,唯恐哪一日会被下狱,会被抄家灭族。
鳌拜用力捏紧手指,双手握拳,这是绝对不可能。
他收回心绪,用力挤出一个笑,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善些,只是他自己未意识到,那张老脸画虎不成类犬,神情反而有些狰狞。
叶棠棠心里呵呵,不会笑还是板着脸吧,鳌拜的话在耳边响起。
“叶氏,这个宅院里的人,还有所有的东西,随你调配,缺什么,需要什么,尽管和管事的说,谁敢不听你的话,告诉管事,打断她们的腿扔出院子。”
齐刷刷跪在屋外的嬷嬷和婢女们浑身一颤,从头凉到脚,忙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换上恭恭顺顺的心。
叶棠棠用力咬唇,咬出道印痕,唯唯诺诺,“谢中堂大人,奴家有个请求,请中堂大人恩准。”
“说来听听。”鳌拜点点头,他这会子心情不错,有耐心听叶氏讲下去。
“奴家有时可否能出宅院,去街上逛逛。”
见鳌拜皱了皱眉,叶棠棠故作羞赧,低着头继续说道,“佟公子说想邀我去街上逛逛,说京城的庙会很热闹。”
小皇帝是块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果然鳌拜眉头舒展,“既然如此,自然可以,佟公子那里,你要花上所有心思,万万不可怠慢,他要做任何事,你都要听从与他。”
“管事,给到叶氏一块瓜尔佳府的令牌,自然可以出去,京城每个角落,包括出城都可,不过你若是想逃走,那不用动这个心思。”
这番废话叶棠棠不过耳边飘过,耳朵眼里都不会进去,鳌拜清楚自己的卖身契在他手中,想要逃跑比登天还难,这番狠话不过威胁
罢了。
她想要出府是另有图谋,整日待在这个四角天空不过是坐以待毙,出去才有机会谋取生路。
逃跑她又不是傻子,背着黑户逃出去被抓起来坐牢然后送回鳌拜府邸
“叶氏自然不会,中堂大人放心。”
鳌拜自然不会怕她逃跑,他平日里威胁别人惯了,随口那么一说都是威胁的话,习以为常就好了。
叶棠棠见鳌拜被自己一顿糊弄丧失警惕,蹙眉咬唇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带着哭音道,“中堂大人,佟公子的祖母是不是很严厉,佟公子从未提及过他的祖母,是不是奴家就算有了子嗣也不能和佟公子在一起佟府会不会容不下”
太皇太后
鳌拜一怔,心里琢磨着叶氏的话,沉了沉气,“无妨,佟老太太疼爱孙子,你若是有了子嗣,她自然允许。”
鳌拜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叶棠棠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乖巧的道,“奴家一定听中堂大人的话。”
见小姑娘聪明乖顺,鳌拜颔首表示满意,这个棋子很好,他走出院外,唤来管事,“叶氏要保护好,太皇太后那里早晚瞒不住,至少在我还有用前,叶氏不许出事。”
管事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大人,奴才怕,太皇太后毕竟是”
鳌拜回头瞪了管事一眼,“妇道人家能怎么样,没撕破脸,我还敬着她,若她真的不识好歹,我也不是好惹的,以为搭上索尼那个老东西,我就忌惮,呸,老东西还能活多久”
管事应了一声,“是,大人,奴才知道。”
鳌拜走后,叶棠棠拿着令牌反复查看,鳌拜不愧是大清第一权臣,这枚令牌镀着一层金,金灿灿的,上面刻着四个大字瓜尔佳府,真有派头。
挺好的,这枚令牌可管用的很,叶棠棠笑眯眯的将令牌收起来,懒懒的吩咐一声,“准备晚饭吧,弄点清淡的,鸡汤别忘记去油。”
每天在生死边缘跳跃,如今终于狐假虎威一把,还能吃点好的,还能阴鳌拜一把,把他和老孝庄的矛盾升华一下,叶棠棠表示她又可以苟一苟。
拿到令牌,叶棠棠原本想着第二天出去散散心,顺便买些贵重首饰之类,反正用鳌拜的银子,将来有机会
跑路还能变卖成路费。
没想到第二天刚用过午饭,小皇帝带着随身太监来了宅院,叶棠棠一阵诧异,打发院里的人退下,她上前行礼,语气淡淡,“奴家见过佟公子。”
少女身穿青碧色的衣裙,乌发简单盘起,并未带任何发饰,容颜艳如海棠,声音清如山涧竹,冷如天边月,叮咚涔涔,泠泠如环珮轻鸣,在玄烨心上挠了又挠,挠了又挠,直到挠成乳酪酥。
玄烨原本打算过几天等叶棠棠消气再来,只是不知为何按捺不住,第二天早朝后就眼巴巴的捧着锦盒来了。
自然,他询问过贴身小太监赵昌,赵昌的答复“皇上,是黄道吉日,宜出行。”
玄烨见叶棠棠神情淡淡,心中好笑,还气着呢,他清咳一声,“你还记仇哦,不是,还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