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识广的叶棠棠, 见小皇帝凤眸灼灼,眼神中满满的春心萌动,脸上就差没写上四个大字, 我想亲你, 不对, 应该是五个大字, 我想亲你。
她心里暗笑, 小皇帝虽说聪慧过人, 这会子却像个青涩少年, 还和她玩起了耍心机和躲猫猫, 真是有意思, 不过小皇帝年轻又好看,这叫有情趣,换成中年大叔,那可就是油腻。
叶棠棠是个滑头, 这亲吻呢, 既要有情趣也要有进退,若是被小皇帝轻易亲上,就算是白月光,亲多了也会变成白饭粒, 狼吞虎咽没了胃口, 可若是没有亲上, 让年轻气盛的小皇帝光靠想象来维持她的人设自然也不行。
这似亲非亲想亲未亲的临界状态,既要勾引又让小皇帝捉摸不透。
她心里打定主意,故意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嫣红的唇微张,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诱人采撷。
玄烨哪里猜得到叶棠棠心里的鬼主意,见她傻傻的可爱模样,心中暗自得意棠棠上当了,水汪汪的杏眼含着关心,红艳艳的桃花唇越靠越近,再也忍不住心中情丝眷眷,低头吻了上去。
不过是蜻蜓�水间,她的唇柔软芬香,像是月下亲吻盛开的海棠花,又像是浅尝香柔软糯的桂花糕,让他欲罢不能,想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完完全全拥有。
距离极近,两人灼热的呼吸缠在一起,鼻尖处传来阵阵幽香,如兰似馨,是泠泠的冷香,玄烨不由恍惚起来,少女忽明忽暗如猫一般的眸子,长长的眼睫颤如蝶翼。
玄烨伸手想勾住那纤细的腰肢,让两人贴得更紧一些,再紧一些,直到她融在他的怀里,他浑身发烫,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舒服一些。
猝不及防,身体被猛然推开,唇上柔软香甜的感觉消失了,鼻尖的冷香也消失了,眼前姑娘清冷的目光,犹如湖畔拂来的冷风,让他瞬间回神。
“棠棠,我”玄烨欲言又止。
叶棠棠心里盘算着利益最大化,这个时候她应该眸中有泪,唇边带着一抹嘲讽,声音呢,就让它冷然如风吹幽谷又如雪落寒川,生气和伤心的结合体,该
说什么话她都已经打好腹稿。
“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佟公子,我虽是被逼为婢,却不是轻薄之人,若是您只想取乐,还请您歇了心思,我的命是您救的,还给您便是,质本洁来还洁去。”
叶棠棠觉得这句话说得挺带感,还引用红楼中一句话,明着说自己重规矩,暗里也开始上激将法,隐晦提醒她的身份,请小皇帝尽快弄出她的卖身契。
只是,生活中有无数的意外
叶棠棠推开小皇帝的时候,练武之人胸膛如铁硬,她不由后退一步,还未稳住身体,偏生踩到长长的衣裙,顿时整个人往前倾倒,像极了投怀送抱。
小皇帝反应出奇敏捷,早已伸手一捞,勾住她的腰肢,拉进怀里,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演练许久。
他身材挺拔,叶棠棠堪堪到他的胸前,两人抱得极紧,就像是两股麦芽糖,扭在一起,甜甜蜜蜜牢不可分。
玄烨被推开后,先是一怔,而后莫名温玉软香抱满怀,又是一喜。
这大起大落间,让他心绪澎湃,他紧紧勾住叶棠棠纤细的腰身,垂下眸子,望着那张如花娇颜,菱唇嫣红,心神一荡,不管不顾又吻了下去。
叶棠棠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小皇帝微凉的唇吻住,只能暗暗跺脚,这运气大写的背。
与刚才的浅尝辄止不同,小皇帝的吻青涩中又带着霸道,他乌黑的凤眸定定望着她,眼中是满满的欢喜与晦暗深沉,似乎她是他最珍爱的明珠,藏在心底深处的明珠。
叶棠棠心里呜呼哀哉为自己�蜡,她好不容易树立的白月光人设,被小皇帝这般亲的不亦乐乎,还有个毛线的神秘感,比起黏在衣衫上的白饭粒还不如,简直就是踩在脚底的白饭粒。
气急败坏的推开小皇帝,叶棠棠紧握双拳,恶狠狠的瞪着小皇帝,“亲够了没”
玄烨见小姑娘秀目圆睁,像极了宫里养的炸毛猫,笑得前俯后仰,他从未见过叶棠棠这般模样,只觉得她可爱至极,正色道,“怎么可能够我的棠棠。”
玄烨眸色深深望着叶棠棠嗔怒的样子,尤其是那略微红肿的唇,忍不住伸出手指,
轻抚她的唇,柔声道,“是我不知轻重了,不过”
小皇帝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不过是你先扑到我的怀里,既然有美人投怀送抱,我若是不满足她,美人怨我,怎么办”
这人怎么自我感觉这么好叶棠棠心里呵呵,懒得解释,默默翻了个白眼。
玄烨心情极好,笑着握住叶棠棠白皙细滑的手,凤目黑白分明,唇畔带着满足的笑,此时的小皇帝与寻常少年并无分别,心上人的一颦一笑,甚至简单的一句话,在他们看来,都是心底深处最大的秘密。
“棠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见到一定喜欢。”
小皇帝牵住她的手,往马车旁边信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眸望着她,眉眼间似乎闪耀着朝阳,灿然明丽。
其实小皇帝挺好看的,少年秀气,清朗俊雅,尤其是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怪,怪可爱的。
两人上了马车,叶棠棠不由问道,“你带我去哪里啊”小皇帝扬眉得意一笑,“保密。”
不一会功夫,马车停在一座院门前,小皇帝拉住叶棠棠下了马车,指着宅子道,“棠棠,你说想住在清幽僻静的宅子里,这座曲院风荷送给你,如何”
叶棠棠一时之间眼珠都转不动,僻静开什么玩笑,极目远眺,能望见紫禁城的房顶,套用现代术语,是坐落在二环以内,间隔近的,她前脚背着包袱滚出门,小皇帝后脚登上层楼,都能望见她逃到哪里。
玄烨牵住她的手,走进院里,四处打量,赵昌果然动作麻利,不过一天时间,已经将园子布置得富丽堂皇雅致不俗,暗中��头,棠棠一定喜欢。
“棠棠,这是你的书房,我知道你喜欢习字,以后我们一起在这里练习书法,可好”
“棠棠,你喜欢的古董,我都命人买下,还有院子里,我命人种满了海棠花。”
“还有这个湖,里面种满荷叶,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棠棠,你剥莲子给我吃好不好”
赵昌前头引路,玄烨凤眸含笑,将每一处细细道来,他心里爱极眼前这个少女,其中带了许多自己的臆想,设想
每一处的旖旎,似乎那美好的场景就在眼前,只有他和棠棠,两情悦浓情蜜意,只羡鸳鸯不羡仙。
叶棠棠几乎听呆了,她从未想过,小皇帝居然对她这般上心,星眸微转,见小皇帝一脸神往,望着她的眸子温柔似水,情意缠绵,心里突然一慌。
她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只想着如何勾引小皇帝,让他能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偷出卖身契,而后立刻溜之大吉,可是她忘记一个问题。
小皇帝情根深种,越陷越深,他这般不顾一切喜欢自己,若是以后得不到她,会如何办他是天子,是一怒之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天子,万一他恼羞成怒,杀了自己或者打入天牢
还有更大的可能,把她囚禁在宫里,这比死还可怕,她不敢再去想。
“棠棠。”小皇帝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叶棠棠吓得手一抖,差�甩在小皇帝脸上,见小皇帝一脸讶然,讪讪道,“云熙,你对我这么好,我开心。”
叶棠棠觉得还是混过去眼前的难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伸手牵着小皇帝的衣袖,晶亮杏眸闪着欣喜的光芒,“云熙,谢谢你,不过这么大的宅院,我一个人住不习惯,还是换一个吧。”
她一个要跑路的人,就不用暴殄天物了吧,再说了,那么多古董什么的,带不走又卖不掉,流亡在外,银票才是正道。
玄烨见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加喜欢她的淡定从容,伸手轻抚她的秀发,“怎么会一个人,还有我呢”
他神色正经,眸色认真,“棠棠,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想娶你。”
有句话怎么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像她在潘家园卖古董,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但也是听听作数,否则可就把上周的青铜器当西周的买了。
见叶棠棠似笑非笑,神情略带嘲讽,玄烨叹息一声,“棠棠,我说得话都是真的,我不会欺骗你。”
玄烨心中爱极了这朵海棠,心心念念便是想接她入宫,做他的皇贵妃。
他想过娶她为妻,只是他毕竟是心怀社稷之人,如今朝中的情形不容他任性,也
不能任性,如果他自身难保,谁来保护祖母和棠棠,他知道自己的皇后一定是政治联姻,也是祖母定下,平衡朝政。
他无法改变,任谁在这个位子上,都需要为了皇权做出牺牲,他也不例外,但是他会把所有的宠爱都给棠棠,这个走进他的心里,凝结他所有爱恋的人,这份热烈的爱,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
不会欺骗她现在最大的身份谎言还没拆穿,小皇帝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叶棠棠敏锐的抓住小皇帝话中破绽,眼神一亮,真是瞌睡有人送来枕头。
她正愁以后如何平平安安摆脱小皇帝,没想到小皇帝居然就给她送来了杀手锏。
叶棠棠心中高兴,杏眸弯成月牙,挽住小皇帝胳膊,甜甜一笑,伸出小手指勾住玄烨的小手指。
“好,说定了,你不许骗我,你若是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你也不许再理我,我们从此就不再见面,你若是真诚待我,我就嫁给你,此后不离不弃。”
说完轻轻晃悠小手指,“拉勾,一言为定。”
心里几乎笑到抽筋,送上门来让她挖坑啊,她也不好推辞,天子一诺,一言九鼎,决不能反悔,这波操作稳了。
玄烨再聪慧,也猜不到叶棠棠肚子里弯弯绕绕,被她勾住小手指,望着她如波杏眸,心驰神遥。
棠棠从未主动这样对待他,或许是他的真心终于打动她,沉浸在一片春心终有痕的喜悦中,笑着晃晃手指,凤眸笼着烟云般墨染,黑如琉璃,“一言为定。”
玄烨心中欢喜,拉着叶棠棠又在曲院风荷里逛来逛去,将那些叶棠棠喜欢之物一一指给她看,恨不得将全天下她喜欢的东西都捧到她眼前,只要她能抿唇一笑,他就心满意足。
大抵这就是帝王宠爱吧,玄烨觉得他有些明白玛法的想法,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人与他一起分享寻常人的喜怒哀乐,明白他的心中所思,仅仅将他看做喜欢的人,崇拜他顾念他,他又怎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又想到刚才那个销魂蚀骨食髓知味的吻,忍不住转眸望向叶棠棠嫣红的唇,心神又是一荡,忙敛了心思,
清咳一声,“棠棠,你看那湖里的莲田多美,难怪这里被称为曲院风荷。”
“风生绿叶聚,波动紫茎开。”
叶棠棠不禁念道,这个湖确实美丽,只可惜被圈在这个院里,触目所及,只有养在湖里的荷田芙蕖,菟丝花一般,若是有那青山石,斜阳晖,波上寒烟翠,才不负这良辰美景。
“含花复含实,正待佳人来。”玄烨笑着接上下一句,“有佳人赏花,才有这良辰美景不虚设。
道不同不为谋吧,叶棠棠觉得自己想自由翱翔,天空四海为家,这位却想的是如何养金丝雀。
这就无趣
“云熙,我有些倦了,送我回去吧。”叶棠棠故意打了个哈欠,秀气的眼角含着晶莹,显然是乏了。
玄烨有些好笑,他的棠棠就是一朵娇弱的海棠,时刻需要他呵护,偏生还又倔强又倨傲,笑着为她披上一件披风,柔声道,“我送你回去。”
叶棠棠回到院里,折腾了一天,她真的有些疲倦,也未吃晚饭,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天色已亮。
守在门外的嬷嬷见她醒来,忙端水为她洗漱一番,低声道,“姑娘,三公子来了,在院里等了一会。”
叶棠棠一时未反应过来,哪个三公子突然一怔,难道是三阿哥玄烨可是他怎么会吐露身份
嬷嬷见她一脸茫然,提醒道,“中堂大人的三公子,法那公子。”
叶棠棠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满满书卷气的宅院前主人,笑着道,“原来是三公子,有失远迎,是我的不是了,还是先用早饭吧。”
嬷嬷咧咧嘴,无语,只能命人为叶晚晚端来早饭,看她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用完,方才去了厅里。
法那正坐在厅里品茶,一身月白色锦衣,被他穿出秀逸如松清雅如玉的感觉,温和的深褐色眼眸,笑着望向她,如一汪大海,包容万象。
“见过公子。”叶棠棠低声道了个万福,心中暗道法那怎么来了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原来昨日法那走出院门,门外早已停着一辆鳌府马车,管事谄媚的打开车帘,“三公子请,中堂大人早就等着您,这两年您一直没回京城,
中堂大人十分挂念公子。”
法那淡淡一笑,眼神落寞疏离,“阿玛挂念我权势才是他最挂念的吧。”
管事觉得三公子这话也没错,中堂大人这几年对权势越发依恋,不过男人嘛,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浪不动的老男人,银子美人达到一定量,谁还惦记这些,当然是权势令人沉醉。
“公子,您多虑了,中堂大人整日惦记您。”管事�头哈腰道,催着小厮们赶快赶车。
快,法那回到久违的中堂府中,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随着管事还未走到内厅,就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立在院子中央,正瞪着自己。
“我可不是来迎你这个逆子,只是厅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法那见阿玛比之两年前又苍老许多,发间银丝更多,父子连心,闹别扭是一回事,血脉连又是一回事,不禁心里一酸,“阿玛,儿子不孝,让阿玛担心了。”
鳌拜见这个久违的儿子,秀气的五官和心爱的女人越来越像,几乎如出一辙,心中一阵酸涩,她去世得早,是他心里不能触及的痛。
只是他向来嘴硬,不肯说些好话,冷哼一声,“说什么屁话,你能回来就好,以后不许出去,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我命人摆了酒宴,走吧。”
鳌拜虽然有许多女人,多如牛毛,但是对法那的额娘却一直喜欢,法那自小聪慧,博学多才,鳌拜是个粗人,但是对于读书人也是暗暗羡慕,因此这个儿子深得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