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的吩咐, 侍卫和太监们面面相觑,皇上这是疯了吧,这个湖泊一望无尽深不见底, 弄干就凭他们这几十号人是想让他们在这里干到天荒地老吗
再说了, 即使调集八旗数万人, 估计也要数十天, 万一有地下暗河,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疯了。
这些人脸上茫然无助的表情, 小皇帝压根看不到, 他此时摇摇欲坠, 眼前发黑,若不是赵昌死命扶着,早已摔倒在地。
赵昌吓得忙轻声呼唤,语气惊惶, “皇上, 您没事吧,皇上,您别吓奴才啊。”
他连忙将小皇帝扶到马车中,搀着他倚在马车中的矮榻上, 递上一杯热茶, “皇上, 您喝杯热茶吧。”
哐当一声,茶盏被小皇帝手一挥,摔在马车壁上,碎片迸溅,小皇帝胸前也被茶水弄得湿漉漉, 而他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赵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呆立一旁,皇上的表情太吓人了,似乎失了魂魄一样。
玄烨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他手指颤抖着举起那张信函,怔怔望着上面的字,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为何合在一起,他却不明白了。
与君相决绝,生死不相见。他的棠棠不要他了吗她宁愿死,也不想再看他一眼再也不想理他,和他在一起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突然想到那天两人的争执,棠棠一脸伤心的望着他,“是,我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她疑心他移情喜欢上瓜尔佳氏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深情,她都看不到,她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这么决绝,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心痛如殇,心里酸酸涩涩,眼中也酸酸涩涩,似乎有什么咸咸的东西,顺着千疮百孔的心,从眼中流出,他也不在意,从他阿玛额娘薨逝后,他似乎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真好啊,他又孤零零一个人了,天子,都是孤家寡人,难道不是吗
赵昌嘴唇哆嗦着,心里哆嗦的更厉害,皇上哭了,他竟然见到皇上哭了,他服侍皇上多年,这个主自小就心志坚定,凉薄冷酷,就算被鳌拜逼得无路可退,也不过冷冷一
笑,或者恼怒不已,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
心里叹口气,果然女人是老虎啊,越美的女人越是大老虎,对叶主子,主子爷巴心巴肺,把一颗心掏出来递到叶主子面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对叶主子比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要贴心,结果人家还懒得理会。
好不容易主子爷得偿心愿,叶主子也对他慢慢温柔体贴起来,偏生瓜尔佳氏又来横插一脚,逼死叶主子,恐怕瓜尔佳氏一族下场堪忧啊。
不过,赵昌心里有个疑问,叶主子不像是一言不合就跳湖轻生的人啊,别看叶主子平日里温温柔柔,但凭他的直觉,叶主子个性倔强,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温室之花。
再说了,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又不是把皇上和瓜尔佳氏从床上捉下来,寻死觅活大可不必啊,只是看着得了失魂症一般的皇帝,他又不敢说出来。
小皇帝双手紧紧捏着书函,指尖发白,乌黑的凤眸凝着如乌云一样化不开的哀伤和痛苦,猛然抬眸怔怔望着赵昌。
“她不要朕了,她怎么这么狠心,她要什么和朕说啊,朕都会给她,皇后,朕的心,都可以给她,朕这么喜欢她,她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
小皇帝的声音沙哑,语气越来越哽噎,他的心痛如绞,他只要想到棠棠永远离开他,他就痛苦万分。
砰的一声巨响,玄烨一拳打在马车壁上,手指上渗出斑斑血痕,赵昌忙跪下劝阻,“皇上,您要爱惜龙体啊。”
车外传来一名侍卫战战兢兢的声音,“回皇上,奴才在湖边找到几名渔夫,询问了他们一些情况。”
小皇帝猛然掀开帘子,猩红的凤目瞪着侍卫,吓得他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说。”
“那几名渔夫说,他们在捕鱼的时候,远远望见一名秀丽的姑娘在湖边徘徊,立在湖边发呆,后来就不见,他们以为姑娘是来湖边游玩,也没在意,渔夫还说,这湖泊通向暗河,若是有人掉落湖里,很快就会被暗河卷走,尸体无存。”
“滚。”
侍卫吓得连滚带爬离开马车,太可怕
了,皇上真的得了失心疯,皇上以前虽说一直清冷淡漠,但是和现在的风批比起来,他宁可皇上板着一张咸鱼脸。
赵昌是个机灵的,他觉得不管叶主子是生是死,皇上这幅样子下去,估计他就要换个新主子伺候了,还是要给皇上一个希望,哪怕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想了想,轻声说道,“皇上,奴才觉得有蹊跷,叶主子未必是投水,可能另有情况,不如查探清楚再做定夺。”
没想到小皇帝沉默不语,神情恍恍惚惚,赵昌觉得皇上处于封闭自我状态,压根没听他说的啥,眼珠一转,“皇上,奴才觉得叶主子还活着。”
玄烨凤眸一动,立刻转眸望向赵昌,“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才觉得叶主子可能还活着,此事有些匪夷所思,还请皇上查探清楚。”
玄烨昏昏沉沉的脑中只听进去一句话,叶主子可能还活着,他揉了揉额头,强迫自己清醒,小皇帝毕竟是天子,略加思索就明白了赵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