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妈“后半辈子就这么过吗你还是要了解他的性子,新婚夫妻哪有不磨合的”
李月缇“我挨了巴掌,装作没事,难道就是磨合了吗这我永远也磨不合”她似乎有些生气了“黎妈,外头风景好,您也下车去看看吧。”
她还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对下人也说不出重话,黎妈僵持了一会儿,叹口气下车了。
李月缇只觉得孤立无援,明明端坐香车,外头风景如画,心里却悲凉的很。
就像她当初被逼上喜轿一样,现在如果她不低头跟白旭宪和好,反倒是她不识抬举了
李月缇捏着窗框,强忍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忽然听到声音道“光顾着老爷的自尊,就像是女人都不需要自尊一样。”
她低下头来,只看见躺在她膝头的言昳,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李月缇连忙擦自己眼下,言昳也坐了起来。
李月缇转头不看她“你还小呢,别听大人说话。”
言昳坐到小桌旁,端起茶壶,给李月缇斟了一杯“或许我还小,可我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活得窝囊。若是这窝囊要占据后半辈子,我宁愿死了。”
李月缇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才转过脸来端茶“你倒是一直很有心气儿。”
言昳端着杯子“大奶奶也挺有心气儿,可钱和权都是心气儿的底气。咱俩现在的这脾气,还都虚的,要那些男人一按就瘪了。”
李月缇凝神看她。是,她自认才女,在整个江南也是心气儿高的,家里一半的名声都是她挣来的,她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可家里真到关键时刻,将她放在秤上量一量,觉得她卖出去比留在家里划算,她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了。
言昳笑了笑“大奶奶有些想法没错,熬死了白旭宪,这家业总要落到您或小辈手里。您选了白瑶瑶,她没大有操持家里的本事,最后这些地啊、房啊,都还是您管。”
李月缇没想到她会直呼白旭宪的名字,一时也怔住“不错。或许这样说会让你这个白家人觉得我不安好心吧。”
言昳笑的不行“您是来给我们白家托管产业的保姆老妈子,我有什么不开心的。您管了又能怎么样,这房、这地,能变成你李月缇的吗你敢卖了去享乐、去再婚、去养男人吗”
李月缇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言昳的话
是,她熬死了白旭宪,白家产业让她打理了,又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言昳托腮笑的像个淘气丫头,摆手又道“您也别抬举我,我算什么白家人。女人还不是下等人,怎么,我说您是李家人,您觉得您是吗白家那些地产,什么时候在官府黄册上写了我白昳两个连名带姓的字,那才是我的。不过我还是有点自己的福气,我亲娘,给我留了点东西,存在了苏州女子商储银行,写的是我自个儿的名字。”
李月缇也不傻,她坐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跟做梦似的,道“你真不是一般丫头。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言昳单刀直入“您想要熬死白旭宪之后利用白遥遥,不如跟我当下便联手。我有些银钱,但毕竟年岁小,又不像您是主母,在户籍上有身份,也有做投资买卖的权力。您若是想运转下您手里剩的嫁妆,就可以试试与我一同做事,我能把您那份嫁妆的底气翻了几番。有了底气,白旭宪该死该活,也是咱们说了算的事儿。”
李月缇被这话只觉得惊得脸颊发麻,她惶恐的撩开车窗外的绸帘,只看着黎妈正往回走,快语道“你要做生意且不说你这么小能懂什么,老爷、白旭宪为了自己的清名,绝不会允许你干这些,让他日后被人说是官商勾结”
言昳嗤笑“这世道乱的,想要用假名贷钱、做事太容易了,到处都是黑产、影子银行和贿赂买卖。我还不打算自己的产业算在白家名下,便宜了他呢”
言昳顺着李月缇撩开帘子的手瞥了一眼外头,瞧见了山光远的背影,他在一步多之外正背对着车驾,不忘自己的职责。
他耳朵那么尖,该不会听见了吧。
她伸手将帘子拽回来,压低声音道“不求您现在决定,但别钻牛角尖把人生路想的太窄,也别被一些眼界只在宅院里的下人唬的受气。有些事儿,还要站高一些琢磨。”
言昳说罢,便朝后一歪,懒懒的靠在软枕上。
过了一会儿,黎妈回来了,在车外道“大奶奶,老奴确实错了,还请大奶奶谅解。让老奴上车陪着您吧。”
李月缇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没有出声。
黎妈的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大奶奶,老奴也只是”
李月缇忽然道“你要是能老实闭嘴,便上来。若是上了车还要说个不停,那今儿你便走着从寺里回白府。”
黎妈在府里有点地位,还不是因为是主母的乳妈,她气软的嗳了一声,慢慢登上车来。
言昳懒散的窝在软枕上,将车窗的葵花缠枝绸帘卷起来,任暖融融的阳光照在她身上。
说这番话,可不是什么为了让李月缇展开双翼,活出精彩人生。她要用李月缇,必须要让李月缇跟那个市侩的黎妈离了心,她虽有心气儿却还脆弱,仍然不算极独立的性格,言昳要操控她,就需要让李月缇那颗心依附在言昳能给她创造的未来上。
但凡言昳能操控主母,很多事情办起来就容易的多。不论是利用白家的资源人脉,还是利用成年女性的身份为自己操盘投资,真要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账目交易也能推到李月缇身上
当然,言昳不想有损失,也不会预想最后这种结果。
言昳从来都不会预设有任何一人会没有缘由的对她好。
她也不期待。
因为她长大后,也学会只看效率,而非“好坏”。
李月缇不是坏人,但利用她效率很高。
但也因为她不坏,言昳会交换给李月缇她想要的自由。
老太君也在外头差不多逛够了,准备上车重新出发。言昳远远瞧见白瑶瑶正在花丛中抓着一把蒲公英,恋恋不舍,梁栩似乎也在花丛中拿起一根狗尾巴草,插进她发髻中,笑着说了句什么。
狗男女玩花丛嬉戏倒没什么,言昳怕虫,轻易不趟草丛,依旧是跟看恋爱剧似的无法理解。
只是她瞧见山光远也目光看向了白瑶瑶和梁栩。
啧啧啧。
看来修罗场不在她身上,在这仨人里啊。
今儿真是个好天气,给李月缇煽风点火之后,应该也给这三角恋加点柴了吧。
山光远“他俩也很少坐在一块,哪怕他脸上多了块疤,消了道疤,她料想也是注意不到的。”
但其实,前世最后一面,言昳第一眼看他就发现他多了道疤痕。
言昳上辈子受过很多委屈背叛,所以变成了多疑且无情的样子。之后更多的交流,言昳才可能对后妈少一点铁石心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