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脾气(2 / 2)

白月刚 马桶上的小孩 4316 字 3个月前

主座上的男人,不到三十五岁,蓄有长须,面皮白净身材高大,透着一股皮笑肉不笑的儒雅,眉毛却有几分扎人的剑锋,正是白府的老爷白旭宪。

言昳倒是多年没见过这张脸了,竟觉得有点陌生。

白旭宪跟她,后来可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一对儿父女,言昳想到自己有这货的基因,都恨不得把自己一半生命的诞生源泉从他身上摘下来剁个稀碎。

可她分得清利弊,她这么小的年纪,爹一旦玩完,她在社会上也没法立足。

上辈子白旭宪把闺女们当网罗门户关系的木偶,这辈子言昳倒要掂量掂量能利用他做些什么。

她立马漾起甜笑,扭着身子行了一个不像样的礼,又跑了几步,撞在白旭宪膝头,扶着他膝盖,仰着脸笑“爹爹”

白旭宪这会儿还是疼爱她的,万没有日后盼着她死的狠样,抚了抚言昳的脸,笑道“昳儿今倒是乖,没让人把你抱过来。还不快见过增德大师”

言昳转脸往旁边看。

旁边没头发的秃瓢,四十岁上下倒是难得一副清朗骨相,一脸神秘微笑,眼半含着光,穿素雅单色袈裟,单看气场确实唬人,是增德高僧。

她当然记得这张脸。

白旭宪有挺长一段时间信佛信命,年年都有高僧登门“化缘”,一化就是穿金戴银,肚满肠肥的小半年。这一次,便是来了一位在江南一带颇为有名的增德高僧,为白旭宪做法祈求,又回答了许多问题,点化的白旭宪心服口服,已是家中上宾。

白旭宪妻妾不少却膝下无子,全是闺女。便也领言昳和白瑶瑶来,让增德高僧看相卜命。

结果增德高僧给白瑶瑶看了好一阵子,以沉稳中带着惊骇的神情,说白瑶瑶有天命凤象,未来不可估量。甚至当白老爷狂喜去问的时候,他还一副不可多说的模样,只敬畏的看着白瑶瑶。

曾经在领导讲话后也端坐在第一排露出过如此敬畏神情的言昳,非常佩服增德高僧的多层次演技。

但到了言昳,这位增德大师,却皱眉摇头,唉声叹气,只说小小女孩,却有这样的不安分,哪怕是严加管教,往后怕是会给白家带来诸多的不体面,甚至是变故。更重要的是,当年那增德大师说她身上似附着不屈冤魂,愤懑恨怒,怕是会大闹人间,说是灾星、克星都不为过。

这话太狠了。

白老爷也被吓得够呛,脸色难看。

而幼年的言昳,其实在生母去世后隐隐约约也知道,所有人捧着她却未必有人爱她。白旭宪哪怕宠溺她,却也不陪伴她,更何况他又娶了新妻子。

所以增德大师给她看相之后说了这些话,她心里知道这些话不得了,可能会害惨她,更感觉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嘲笑,直觉上想让他闭嘴,竟拿起茶杯就往增德大师头脸上扔过去

大师也没想到她这等脾气,竟然没躲开,被杯盖砸出了个血豁子,当场血就顺着茶水流下来。

伤是不重,看着血水横流太吓人。增德大师一头血,也傻了。

好家伙,他走南闯北演了这么多年,又不是东北串台喊麦皮裙大姐,他的表演体系里可不包括这种武活。

增德大师起身怒喷,“我靠”才说出口,惊出一身虚汗,连忙改口,往旁边白旭宪身上一倚,捂头道“我靠靠你行吗”

白旭宪

但言昳一下子做实了增德大师的话。

白旭宪宠她宠惯了,当时虽然震惊愤怒,但只是不轻不重的罚了她禁足抄经而已。而增德大师挨了打,流了血,这可是另外的价钱,他必然要讨回来。

言昳不知道他是怎么讨回来的,但她本以为不过抄经日,却被白旭宪关了一个多月。这期间,白府上还办了一次焰火法事,似乎引得府上人心惶惶,更加笃信增德大师了。

等她禁闭结束后,白旭宪的态度大为转变,本来骄纵宠溺的嫡女,竟让他避之不及。甚至后来过了几年,增德大师又来到府上,对着当时已经不受宠,甚至全家厌恶的言昳,说她是恶鬼上身,要用鞭条抽打,烟熏火烧才能驱鬼

她差点因为增德大师几句话,被折腾的差点丢了命。

这些都是后话了。

增德不死,她就随时有再重蹈覆辙的风险。

而当年,增德大师的出现,直接关系到了另一件大事。

言昳禁闭期间上林书院开始公布生徒名单。

白老爷本早有意让顽劣聪颖的言昳去书院读书规训,上林书院算是京师王公贵族挤破头的知名书院,白老爷也是动用了早年间的关系才给言昳安排了一个名额,去年便打点好了一切,只等入学。可当言昳禁闭出来,才知道白老爷竟然让白瑶瑶顶替她的名额去读书了。

而那时候,白瑶瑶刚从乡下的别院被接回来,认识的字儿都少得可怜。

她只觉得不公,找白旭宪去理论,回应她的只有怒火和巴掌。

当然,白瑶瑶进入书院,才是原著中收割青梅竹马的关键,一开始还讲讲她因为基础差脑子笨遭到排挤,但各路男性角色出面帮她,教她,甚至被她笨笨又努力的样子感动。

但三章之后,学习就成了背景板,白瑶瑶比心理辅导老师还忙,天天就给这个吹吹伤口,给那个擦擦眼泪,用善良天真让光照进一众男主男二的心里,成了最起码半个书院的白月光。

虽然现实中,白瑶瑶这样的可能就蹲级叫家长,甚至小升初都只能被划片儿分到末流学校。但毕竟是言情小说,也没人想看白瑶瑶如何奋发图强,八岁怒算二元一次方程。

言昳却丧失了读书的机会。

甚至之后的命运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言昳作为书香门第的嫡女不怎么会读书,则成为了半辈子的笑柄

但当下,回忆涌来,言昳却只扫了增德高僧一眼,目光落在了屋内除此以外第三人身上。

茶台旁一年轻女子正端着茶壶,准备为二人续茶。她年岁不过双十上下,轻眉素眼,肌肤白皙到能透出淡蓝色的血管,穿着月白高领底衫,蓝底红蕊褙子,冷淡的朝言昳瞥了一眼,露出一点随即融化的像从来没有过的客套笑容。

不是别人,正是刚嫁给白旭宪几个月的新主母,李月缇。

李月缇比白旭宪小了十几岁,听说之前也是京师的才女。嫁入白家之后她一直在生病,言昳也没怎么见过她。

但李月缇不待见她,是日后府上人尽皆知的事。

言昳此刻忍不住想,增德高僧与她无冤无仇,白家又是金主,增德应该会说一大团吉祥话才是。

但他指明说言昳是“灾星”,大概率是受人指使。

会不会指使者就是李月缇

但李月缇只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就继续给增德高僧续茶了。

增德端着茶杯,也转眼看向白府二小姐。眼前小女孩生的甜艳娇黠,增德想到那人嘱咐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