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撇了下嘴角,也习惯了,她和白遥遥要是遇见同一码事,她总要倒霉一些,不论能力差出多远,白瑶瑶的结果总不会比她差。
白瑶瑶也有些惊喜,她好些问答题,只绞尽脑汁的把会的都往上写,却得到了先生的评语是“稚拙良善,值得鼓励”,还给了高分。
她刚要欢喜起来,就瞧见旁边几个女孩蹙眉瞧她,应该是听说她学识不佳,疑心她为何还在这儿。
白瑶瑶忽然想起言昳的提醒,磕磕绊绊道“我倒是什么也不会,还进了这班里,幸好我也不算抢了别的姐妹的名额,否则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了。”
旁边几个女孩相互看了几眼,还是安慰她道“也没有啦,我看先生给你的评语,应该还是喜欢你的。进了申字班也好,现在戌字班全是一群不学习的小子,你要落到那儿,可天天要提心吊胆呢。”
白瑶瑶抿嘴笑,点头“谢谢你们安慰我,我、我多向你们学习”
那几个女孩也善意笑了笑。
白瑶瑶极少收获同龄女孩这样的善意,心里懵懂怅惘的体会到了点什么。
这会儿重新分班后,申字班倒是熟人多了。
宝膺在班上,他跃跃欲试的要跟言昳坐邻桌,但毕竟他长得又胖又高,肯定不能跟言昳挤在第二排,被先生要求去坐了言涿华的邻桌。
哦对,言涿华,这厮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本事,特意藏拙;还是真的脑子聪明,随便抱佛脚也管用。他竟然以最后一名考进了申字班,这大哥得意的恨不得脑门上都贴上天才二字,逢人就说“哎,我只不过是不愿意学真要是用点心,我就怕你们都没了机会”
言昳他幸好长得高长得壮还有一身武艺,否则非要在夜路被人套了麻袋暴揍一顿
这几日,言昳也依旧每日让山光远帮她借报,竟看到上林书院这件事儿,在外头报刊上也有了大肆的讨论。言昳有些好奇,溯源了一下最早报道这件事的,竟然是江南日经上,一个似乎很有人气的“老梦实话”的栏目,几乎是在上林书院爆发骚乱的第二日,就详细的写了这件事。
其中很多细节,包括戌字班女孩人数,错判试卷的分差,还有戌字班先生教授课程的感受等等。简直就像是来采访过了。
但上林书院可不会让什么记者进山门。
要不然就是书院的生徒供稿的可最有干系最可能了解的,就是重考的这三个班的生徒,但他们算是小学部,年岁最大不过十四五岁,报社不太可能接受供稿的吧。而且这老梦实话的专栏,已经在江南日经上连载十年,颇有人气,往前翻他的旧文章,针砭时弊,朝堂大事,无不敢说,文笔辛辣。
应该不是生徒,反而是个先生一直在供稿。
不过报纸上也就说了两天,这上林书院风波过去的时候,也到了言昳休沐归家的时候了。
马车下了山路,不像是来时要装满行囊,这次归家,言昳和白瑶瑶共乘一架马车回去的。
白瑶瑶一路托腮道“书院里,似乎也没有那般有意思。而且,小五哥哥和星津哥哥怎么都离开了书院呢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啊”
是啊,她当然觉得无聊了,按照原剧情,白瑶瑶刚入学的这段时间,梁栩帮她打脸“嫉妒”她的女童生,还和她发生了一些小别扭;韶星津带她去观星阁,告诉她自己的希冀与理想。
但由于言昳捣鼓出的重新分班,白瑶瑶要应付两场考试,没时间去找两个哥哥。
而这两位哥哥莫名卷入了前世没有的激化纷争中,为了夺权纷纷离开书院,也没精力跟她谈情说爱。
说来,怂萌锦鲤小皇后看起来是典型的古早小白文,但言昳回想来,书中出现的众多角色,小白的只有白瑶瑶周围,或者是围绕着她的恋爱情结。或许她理解世界的方式太狭窄,恋爱脑理解世界,她能看到的那部分世界就变得很恋爱脑,这本以她的视角与理解展开的小说,才会只聚焦在“好运”与“恋爱”上。
比如白瑶瑶的那些堵墙亲的剧情时,梁栩脑子里的野心与利用丝毫不提,只以白瑶瑶的视角,写梁栩眼神如何占有欲,如何用力揩过她娇嫩的嘴唇。
但说到底,梁栩不是只会替她打脸的恋爱工具人,韶星津不是只会宠溺她的温柔大哥哥,当权力与人身安全受到根本的威胁时,二人奔波夺权,没一个人还会记得那个娇软可爱的女孩。
这就是这个恋爱小说背后真实世界的法则。
但言昳总觉的,梁栩、韶星津这样的人,如果意识到白瑶瑶确实有真正的“锦鲤金手指”,那白瑶瑶便是他们事业气运的一部分,对她强取豪夺,百般争取也不是不可能的。
马车进了家门,李月缇竟然已经在廊庑等着她们了,她瞧见言昳,露出了几分有些勉强的笑意。
她们下了学就往回走,这会儿天已经很了。白瑶瑶在路上睡着了,由下人抱回去了,言昳便随着李月缇往回走。
言昳跟在她背后,走在昏暗的廊庑“爹不在府中”
李月缇兀自往前走,她绣桃花的宽袖下垂着手,言昳眯着眼睛,发现她指甲竟然被铰的短短的,甚至恨不得铰到指甲缝贴肉的地方,光秃秃的有些丑。
她心里一惊,就听见李月缇稳着气声儿道“出去了,明日或后日就回来。”
言昳突兀道“若有事儿,可以给我写信的。”
李月缇蜷起手指,半侧过脸,在廊庑里成排的轻轻晃动的灯笼下笑了笑“给你写信干嘛你还能跑回来替我出头不成”
言昳心里一顿,道“那倒也是。”
李月缇摇袖,茕茕的走“不要紧。我自个儿心里有数。”
进了屋子里,言昳瞧了一圈,发现黎妈竟然不在屋里,李月缇往书桌后一坐,道“咱们说会儿话,就让人送你回屋去。”
她说着,从书桌屉子里拿出一张信封。
正是几日前,让山光远送回来的信封,她手按着信封,在桌子上往前一推“这什么意思”
言昳不拿自己当外人,自个儿坐在榻上,靠着李月缇的小枕。她刚想开口,就瞧见李月缇往前伸着白皙的手,宽袖被桌边挂着,露出一截小臂,上头隐隐有些淤青,似乎是手指抓痕。
言昳心里一跳。
李月缇绝对受了委屈。
她目光一敛,装没看到,李月缇后知后觉,忙收了手,抚平衣袖,道“我发现里头有张支票,是你给的分成。还有一张纸写了明细。这什么意思”
言昳“就是该分钱了。”
李月缇又拧眉“你缺钱吗出了什么事按你说的,明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咱们手里的货还要大涨,怎么突然要脱手了而且还给我结了账,这金额也比分成应得的多。”
言昳手指抠着软枕上凸起的刺绣“我确实忽然要用钱,往后再有这样买卖期货的事儿,我可以叫你一同投钱。但现在我要做些冒险的事儿,你别牵扯进来。”
李月缇觉得她之前购入一万一千石黄豆的期货,已经够冒险了,但言昳觉得不是事儿。现在她主动说“危险”,那要是什么级别的事儿啊。
李月缇眉头一跳“多冒险”
言昳看她,不言不语。
李月缇“你总不会是要养兵造反吧。”
言昳笑“那赔钱买卖我可不做。我说的冒险,是如果做得不够漂亮,咱俩会招惹最不该招惹的人,两条命都不够死的。”
李月缇虽然依旧文文静静的坐在那儿,可她两只手手指碰在一起,用力发狠的摩挲着铰秃了的指甲,眉头尖浮出一股奋不顾身的狂热,抬头道“说说看。”
言昳“我要招惹梁姓,你也敢”
李月缇一惊,却咬了咬嫣红的嘴唇,烛光跳进她睁大的眼睛里。她沉默片刻,还是那句话“说说看”
言昳仰在小榻上,拍手大笑了起来“好,要死咱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