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以后5(全文完)(2 / 2)

白月刚 马桶上的小孩 5320 字 3个月前

这样的历史事件中,也串联着末代皇后的眼泪,与一位姐姐的几句安慰

更令人吃惊的是,新明共和电影中几位颇有重量级的女性,都在这场展览里找到了她们彼此认识的蛛丝马迹。

后来比言昳年纪小许多的许多女性政客、财阀,很多都受过言昳的资助或者是在她麾下的多家集团担任过要职。

而一人占据了语文课本与英文课本几篇必背文章的李月缇,竟然是言昳的后妈

李月缇前期作为记者主编,手写的几篇讨伐朝廷与议会的檄文,因为其刊登题材和受众,都是白话新闻的正统开端。她口诛笔伐熹庆公主的短文与她晚年悲叹纪念柯嫣亡故的文章,都是高中生张口就能背的。

而且她还写过大量的英文文章,后来做了翻译家,以极其高的水准翻译了大量早期英法经济学读物,很多金融相关的词汇的翻译,都是从她笔下诞生的。

这样的人,竟跟言昳非常亲密的生活过很多年,几乎是言昳为数不多的会多聊几句琐事的女性。

后来的大银行家、投资家,甚至成立了某延续至今的知名跨国银行的秦老板,竟然也与言昳有过很多关于金钱上的往来,言昳甚至还写信给她说愿意借她多少千万白银投资海外银行。

有人看展归来,写长文感慨“从前也知道历史上许多优秀的女性,哪怕她们是同时代的,但也总有种割裂之感,她们像是一个个个体,从不知道彼此,从未见过彼此。“大佬们竟然相互认识”这种感觉,在历史上好像只出现在男性文人、高官之中”

“头一次感觉到,在新明初期,这些电视剧电影里永远没法一笔带过的女人,彼此之间都是朋友、熟人或仇敌。”

“她们曾经织成了一片网,或许也曾相互知会、支撑过吧。”

这场展览与新明共和的电影,在不同的人眼里也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表情包与同人图满天飞的热潮里,有一位工程师发了长图

“为什么说她是筑基的罪人我们在新明之后经历过如此多波折与战乱,依然能伫立在世界工业巅峰,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那位表情包二小姐。”

这是一篇很枯燥的文章。

以极其专业的角度讲述了言昳做实业的这些年,如何给工业划分了27个大类、121个中类,249个小类。如今工业体系的扩展与分类都在她建立的原体系上。

她是如何把一个轻工业与半改造式重工业的国家,发展成了虽无精尖却大且全的工业国家。

她如何开拓了新明国土内部的资源,又如何以不算太血腥但饱受诟病的低保障低价格劳工输出模式,完成了资本积累。

通过输出劳工赚取外汇后,但因为殖民地抢不过英法,被卡了资本积累的脖子,便开启了内部建设的道路。

与此同时,她将工业质量监管体系当做工业体系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来建设。建立了多个方向的独立的标准机构,有了能量化的标准就有了严格的合格评定机构,才有了之后的检测和认证资质授信机构、测量法律体系、市场监管机构。

如果说中原本来就是一座装满煤炭的熔炉,只要点对了火就能能量蓬发;那她设立的能够独立运营且彼此监督的工业监管体系,就是这蓬勃能量转化为动力的发动机。

在这套监管体系下,极其完善的大而全工业体系就像是彼此嵌套的榫卯,使得新明只靠自己发动推进的漩涡,就把周边几个国家可能发展的机会给绞死了。

而后新明末期再次发生割据战乱,工业体系被切割成几块,但由于每一部分工业都像是钢铁做成的榫卯块,都极其过硬,单拿出来也到了不会被磨损的地步。战乱之后重组工业体系,迅速就恢复到了世界先列水平,也使得在世界最混乱的大战期间,也无人敢轻易侵略与进犯中原

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是个骄奢淫逸的资本家;她前期用劳工赚取外汇的过程中也有不少穷苦百姓死于他乡。但就像一个个帝王将相,霸业的同时也有无数的血泪、战争,也有后宫三千、金玉绫罗,却不妨碍人们称他是千古一帝。

如果非要争论她,评价她,就把她当做无数个曾经出现过的枭雄一样评价就好。

这篇文章,几乎是给争论言昳功过的许多网友开启了新视角,越来越多金融从业者、新闻报业从业者、军工业从业者,从他们的角度讲到了言昳这个人,做出过的贡献。

她确实是个划时代的实业家,她直接塑造了这片大地上后来许多命运的走向。

但也有人提出了新的疑惑

如此这般的伟业,怎么能如此轻松的就放手她不在乎这些吗

新明共和的导演在被采访的时候,他笑着谈及了这个话题“大家也知道我很爱拍近代历史剧,我拍过的许多历史人物,都有太多专著和史料让我去了解他们。但她不一样,一是她本身的复杂性,二就是资料太少。”

“我们商讨剧本的时候瞻前顾后,总觉得这个情节恐怕不符合史实,那个情节可能不是她做的。后来我们去了纽约东岸亚洲艺术馆,去问馆内研究她的研究员。他们却不告诉我答案,只给我了我看她书信、照片、资料的权力。当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去看去读她,我就再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你说她为什么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为什么她对事业说放手就放手。因为她压根无所谓自己后世的名声,无所谓身后事与伟业,她没把我们这些后人和当时的许多人放在眼里,只把那些重要的人放在了眼里。”

导演接受这次采访的时候或许没想到,在多年前,言昳决定与山光远离开新明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言昳当时在秋叶红遍的金陵,府宅一搬而空,已然两鬓霜色的山光远靠着门看她将所有的信件捆扎收起来,道“你还把当初写给他们的信也都要回来了”

言昳没注意到他,吓了一跳“你不去跟你那些破比鱼道别,我还以为你打算跟你那几个湖办金婚,不跟我走了呢。”

山光远觉得自己要是死在她前头,都能听她讲话气活过来,一边起身帮她收拾东西,一边道“至于吗天天跟鱼置气。”

言昳裹着菱格刺绣的紫红色天鹅绒披肩,发髻衣着都有了很高贵端庄的模样,年纪也到了该端着的时候,但说话依旧不讲究,挤过来道“人家都是男人不行了就爱上钓鱼了,你都不知道早当初你休假的时候说想钓鱼玩,我都要吓死了。”

山光远瞪她“家里没有小辈,也少在厅堂里就这么胡说。轻竹家孩子都跑来叫你姨姨了,你还在这儿说话不讲究。”

言昳笑了一阵子,吐气道“轻竹竟然不跟我们一块走,不过她说了明后年要把孩子送过来远洋留学。有半年多没见那孩子了吧,纪小丫头估计都比我高了。”

山光远替她收拾着书信与照片,很多随手一翻都是回忆,他也有些感慨“真就这么走了,你不惦记”

“哎,我都这年纪了,惦记的长辈同辈,在的都不多了。主要是我能预见到未来最少一二十年的不得安生,就别留在这儿给自己找罪受了。我要是真想着这产业世世代代传承,就早给自己找继承人了,怎么会拖到现在。再说也不是回不来了。”

秋光泛着清冷的金色,吹得她皮箱中的书页微微翻动,她惆怅了一瞬,又笑起来了“主要是这些信件照片很重要,我都想带走。”

山光远却轻声道“要知道,你对新明来说一直是背后的手,早多少年前你就把明面上许多跟你相关的记录都销毁的差不多了,除了产权与咱们的婚姻户籍,基本就”

他本来不想多话,却又忍不住道“我知道如今混战中,有多少人是怎么污名你的,若是一切痕迹都不留下,你怕是会被人编排成千古罪人。”

言昳笑出了声,伸手拿起高处的小盒,那里装着几十年前赵卉儿的信件和遗物,她如今年纪早就比赵卉儿还要大上好多,却还想孩子似的抱着,放进了皮箱里。

山光远吐一口气,他太了解她,不需要多此一举问出口。

果然她将皮箱合上,笑道“你觉得我在乎别人说我什么吗”

山光远一如既往的将皮箱拎起来,她与他跨过门槛,言昳道“什么罪人,什么财阀,什么伟业。”她口吻像是细数花的名字。

言昳只是伸手去挽住了他的手,看着山光远鬓角的发,道“去他妈的评价和争论。我只在乎我的生活。”

百年之后,采访之中,导演说“东岸亚洲艺术馆的研究员在我走的时候,跟我说现在你也是言昳的熟人与朋友了,你懂了她就知道怎么写她了。我懂了。我都能想象到,如果我能跨越时间采访她,她一定会微笑着拨弄指甲,回答我说谁知道呢你想怎么写都行票房能给我分成多少你写的言昳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我会像一个崇拜她的孩子一样,气急道二小姐,我想让他们都能认识到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她一定会笑道可别,我不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