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大军血洗,宰相府内过百条人命,上到家属下至仆从,无一例外,鸡犬不留。便是那嗷嗷待哺的婴儿,啼哭中也被王猛当众人面直接从高空抛下,摔成了肉泥。
至此,王猛这名字便成了朝中忌讳,谁也不愿招惹。而他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与日俱增,民间甚至又谣言传出,再过几年,待老皇帝垂暮老矣,他必取而代之。
对此,王猛只是不屑一笑,随后亲自动手将那传播之人给绑了,快马加鞭,直接拉去游街。据闻当时鲜血染红了整片街道,整座大都城内似乎都能听到那可怜人临死前的哀嚎,便是最后被拖得只剩下一张皮了,王猛仍笑着命人请来巧匠,将这人皮做成了灯笼,说是要带回去留着,时刻警惕自己,何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事后,有人说那传播消息的人其实是皇帝陛下派出来试探的王猛。也有人说那人其实就是王猛自己手下的碟子,玩了出苦肉计,想看看流水国民众的反应。众说纷纭,却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
不过经此一闹,流水国内是没人敢再在王猛的头上扣屎盆子了。
王猛的心狠手辣,造就了他在朝中树敌无数,以往宰相在时还能约束一二,而如今少了个能与之抗衡的人,朝中军内,他更无所顾忌。
山中,王猛与裨将在前面走着,身后的几骑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至于离太远,又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事实上便是听到了,他们也只会当作没有听见,毕竟这流水国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了,与其当那覆巢之下的危卵,不如寻个好靠山,吃香的喝辣的。
裨将将一切看在眼里,回想起最近几日宫中传来的消息,面露喜色,忍不住赞叹一声“武夫掌国,气吞山河啊。”
王猛闻言亦是哈哈一笑,视线扫过前方的高山深林,轻蔑道“只是还差这临门一脚,偏偏有人阴魂不散。”
话音刚落,战马的前方蓦然出现了个白面书生,正望着提斧汉子。
书生笑道“多年未见,将军的官威真是越来越大了,所说的阴魂可是指在下。”
王猛似乎早就知道这人会出现,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反而调笑道“怎么,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如今死了,还要来咬上一口。死忠、死忠,说得就是你们这种人吧。”
白面书生走近了两步,裨将拔剑怒视,身后众骑亦是冲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可书生不为所动,只是径直走到王猛的战马前,伸手抚摸了一下马鼻,战马打了个响鼻,感觉有些寒意,便微微后退了两步。
王猛眉头微微一皱,却没说话。
白面书生抬头回答道“不然呢,我是个文人,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天地君亲师,一个都不落,都得好生敬着。与某些畜生不同,脑袋里装不下那些东西,只知开口要吃的,且胃口越来越大,怎么吃都吃不饱,最后竟是要将自己的主子也给啃了。”
王猛将肩上的巨斧提了起来,在手中晃了晃,笑呵呵道“好一个天地君亲师,亲在君后,那老头都昏庸到诛你九族了,你这腐儒竟然还要帮他守这社稷,我是真看不懂,难道读书人的脑子都是这般冥顽不灵的”
白面书生冷笑“冥顽不灵总好过滥杀无辜吧。”
王猛舔了舔嘴角,俯身静静地注视着书生,答非所问道“姚文,我问你,你可杀过猪”
白面书生沉默不语,不知汉子问这何意
王猛摇摇头“我小时候总爱看家里人杀猪,因为杀了能有肉吃,还能卖钱,所以猪是个好东西,比人听话,给口吃得就行。后来我长大了,参了军,入了伍,那里到处都是人,好多好多。尤其是在战场上,那人命真的”
汉子说着,嘴巴不禁撅了起来“比猪命都不值钱,死了不能吃,也不能卖钱,还得费劲挖坑埋起来,埋不了的也得赶紧用火烧了,又费事又费力。”
白面书生寒声打断道“他们是人,不是猪”
提斧汉子挠了挠脖子,耸了耸肩膀说道“都差不多,后来我杀得人多了,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其实比猪好杀,因为不用剃毛、烧水,手起刀落,一下就完事儿了。而且在军中,人杀得越多,军功就积攒的越多,不到十年,你看我不就混到了偏将的位置吗”
汉子说道这有些惋惜“可惜仗总有打完的一天,等回到了家乡,再看家里养的猪崽时,我就犯嘀咕了。咱家的猪养着好好地,为啥要杀了换钱,都是用粮食喂出来的,杀了也叫人心疼不是。不如改个行当,专门干那杀人的买卖,一本万利,还有赚头,你说是也不是”
姚文怒不可揭,指着汉子大声呵斥道“难道这就是你杀良冒功的理由西河村一百二十八口,北山村两百零一口,还有东谷村三百七十五口,都是你眼中赚钱的买卖”
王猛坐直了身子,摊开手无奈道“一群老弱妇孺,最后能换银子和军功的也就那百八十人,废了老半天的劲儿,也才这点,算起来还是亏的呢。”
姚文面色凄凉,他错了,真的错了,和一头畜生谈论国家大义真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你与它讲为人之本,它却只关心一日三餐,彼此谈不到一起,自然也理解不了。
“王猛,此处将会是你的葬身之地。”姚文沉声说道。
汉子摇摇头“这话由你这个死人来讲,让人信服不得,还是让那躲在暗处的家伙来说吧。”
话音刚落,一双轰天巨锤从天而降,砸向王猛的脑袋,眼看就要砸个稀碎。
王猛轻蔑一笑,单手提斧一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便将那袭击之人连人带锤一同震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