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黎掐指一算,笑道“孔硕华,你父母早逝、六亲无靠,幸得贵人赏识才有今日成就,命宫星辰入庙旺,却三方多恶星,倘若安分守己,没准仕途小成,但要一意孤行,恐有牢狱之灾”
“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孔硕华心下一惊,但他同样脑袋不傻,勃然大怒道,“好啊,你们居然敢找人查我,这可是侵犯公民,我可是能告你们的”
“我无需查你便可知,冥冥之中自有因果,销毁龙脉必遭天谴,你是此地的主事人,必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其他人也逃不过”
现场其他人听到此话一愣,连胡勇进都犹豫起来,此时难掩惴惴。
村里人讲究比较多,胡勇进知道隔壁村有位楚大师,但他上回没将楚千黎放眼里,只是被谈暮星拧出村去。现在想来,大师身边有保镖守,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我警告你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现在就可以当场录音,别拿封建迷信那套忽悠人”孔硕华将信将疑,他立刻掏出手机来,想威胁满嘴文言文的道袍少女。
楚千黎面对怒喝不为所动,风轻云淡道“点香。”
谈暮星将手炉放在人群中的空地,他老老实实地将长长的香火布置好,一摸口袋才发现没有带火。三人都不抽烟,连打火机都无。
好在银隆村的人相当上道,他们极为熟悉流程,立刻有人取出打火机点燃,顺手还帮谈暮星调整手炉位置,将剩余的道具依次摆上。
谈暮星作为城里大少爷,他着实没想到身边人都会搞仪式,小声道“谢谢”
村里人对谈暮星极礼貌,忙不迭鞠躬回礼“大师不客气不客气。”
谈暮星被扣上“大师“帽子,他瞬间心情更为复杂“”
孔硕华望着简单的法坛及点燃的香,他当即伸手叫人,皱眉道“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在这里搞迷信,赶紧来人把这些都撤掉,开采现场不许弄这种东西”
旁边人纠结许久,硬着头皮走上前,还没有触及手炉,就听到银隆村的人议论。
“这也敢随便摸你们村儿还真没忌讳”
“让他们碰,让他们碰,拦什么啊,倒霉的又不是我们”
“非不信邪呗,管他呢”
那人听到此话面露犹豫,他最终找个借口离开,谎称闹肚子想去厕所。
“胡勇进,你来搬。”孔硕华回头一看,他发现早不见人影,只得气急败坏地自己来,想要一脚踢翻地上的手炉。
楚千黎略一侧步,拦在孔硕华面前,她轻描淡写道“孔硕华,现在停工还不晚,待到香火烧尽,必有磅礴大雨,三日之内巨石滚落,日后银隆山附近更是山体滑坡、伤亡众多”
“胡说八道”孔硕华气愤地踹翻手炉,“那我直接踢灭这香”
圆滚滚的手炉滴溜溜地飞向一边,连炉内的香灰都凄惨地散一地,但点燃的长香却没有熄灭,仍然在慢慢地燃烧。
银隆村人看到此景皆愤愤,在旁边放声大骂孔硕华。
孔硕华见状,他原地跳几步,猛地将其踩灭,似乎这样才解恨,还洋洋得意地回头看道袍少女。
楚千黎不慌不忙,她长叹一声“此山原名隐龙山,害怕喊破它的真名,这才改名银隆山,你这么做恐怕激怒龙威。”
孔硕华冷笑“装,接着装,我今天非把你送派出所教育一番”
下一秒,楚千黎猛地举起幢幡,她在空中摇晃一圈,高声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牛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1
孔硕华欲来捉楚千黎,骂道“什么鬼”
正值此时,晴空发出一声巨响,瞬间惊住在场众人。
没过多久,清澈的天空便聚集起离奇雨雾,犹如巨龙盘踞在林木之上,声势浩荡地威压下来。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这阵雷雨来得迅猛,就像在回应楚千黎的法咒
飓风差点将遮阳棚直接掀翻,猛烈狂风让身着夏衣的人们浑身冷飕飕,紧接着就是倾盆暴雨,犹如决堤的瀑布,哗啦啦地往下流。
“下雨了下雨了”
“刚刚还是大晴天,没说今天会有雨”
“好痛这不是雨吧”
“这怎么还有雹子隐龙怒了,隐龙怒了,我记得好多年前就有一回”
开采现场的众人逃窜着躲雨,他们不敢聚集在遮阳棚下,又没法贸然地站在简易楼旁,唯恐暴雨大风将一切摧垮。
孔硕华等人猝不及防被浇成落汤鸡,一时竟不顾上呼风唤雨的楚千黎。
他们在空地上狼狈地找地方躲藏,却根本就没有落脚之处,在大自热的雷雨面前,人是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
谈暮星已经撑开伞,他护着楚千黎往外走,打算去找王萍会合。
楚千黎挥着道袍袖子,她冻得浑身打颤,呜咽道“好冷好冷好冷,闪电打伞是不是有危险啊”
“但还有冰雹,穿雨衣也危险”谈暮星无奈道,“你搞得动静太大了。”
“这怎么能算我搞的我就只知道会有雨,老天没跟我商量细节啊”
这阵雷雨加冰雹就如巨龙过境,空中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就雨过天晴,只剩泥泞糟烂的现场。
灼灼烈日重新悬挂高空,没多久地面重归高温,仿佛暴雨只是一场梦。
村长等人还算有经验,他们见楚千黎做法就准备要跑,不像孔硕华被冰雹砸得晕头转向。
孔硕华现在浑身湿漉漉,他的衬衣难堪地黏在身上,锃光油亮的黑皮鞋也遍布烂泥,惶恐道“刚刚那人呢刚才的小姑娘在哪儿”
混乱中,楚千黎早就不见踪影,银隆村的人自然不会作答。
少女少年就像银隆山的风雨,他们匆匆地赶来,转瞬就悄然退场,只留下一串警世之言。
孔硕华是坚定的唯物信徒,但此刻也有些脑袋发懵,他在开采现场监工许久,只见过小风小雨,从未见过电闪雷鸣,而且场面如此吓人
他最清楚银隆山附近的天气,以前没有过此等怪异之象
胡勇进早就吓破胆,颤声道“还要挖吗”
“挖,就是巧合”孔硕华咬牙道,他内心惊恐,却不愿示弱,“等地变干就继续”
下一秒,有人着急忙慌地跑来,大声汇报道“北边有石头滚下来了还砸断好几棵树”
“这得找人处理吧不然会砸到人”
“哎呀哎呀,这不是巨石滚落,根本没到三天啊,现在就砸下来,那大师话都说保守了”
“那是由于香炉被踢吧”
周围人窃窃私语,神情都挺紧张。
磅礴大雨、巨石滚落后,那就是山体滑坡和伤亡惨重,任谁都不想倒霉地在现场中招。
孔硕华后背发寒,惊惧道“闭嘴那都是封建迷信”
胡勇进怯懦地发声“我看地面也干不了,不然等一天再说吧”
孔硕华怒骂胡勇进的胆小,然而也没有固执己见。他现在心有余悸,完全是在强撑,突然就不敢冒险。
翌日,开采现场的水汽完全蒸发,孔硕华等人依旧无法开工。
第三日,现场是晴空高照的好日子,省内调查组及相关媒体记者闻讯赶来,开采现场瞬间就被外人包围,更没有机会开工。
按理说,村外人赶过来都需要时间,但有人传银隆山的龙王发威,还将当时的事绘声绘色地往外说,年少的小道士呼风唤雨,立刻引来大批感兴趣的记者。
银隆村顿时被舆论关注,吸引来不少的外界目光,变相推动银隆村开采调查。
媒体朋友们还在村中采访两位不透露名字的学生,他们许诺不会曝光相貌,只是简单地询问点事情。
女记者好奇道“小同学,你知道银隆山最近暴雨的事吗我听人说是你们村的风水大师开坛求雨,真有这种事么”
谈暮星闻言一惊,他仓皇地错开视线,不好正面回答此事。
楚千黎淡定地摆手“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们村是先进文明村,从不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女记者疑道“但我听隔壁村人说有啊还说看到大师啦,以前也没见过那种雨”
“那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们要相信科学,除非是放催雨弹,不然怎么会下雨”楚千黎叹息,“媒体要有公信力,不能随便听信谣言。”
女记者“可是他们说开坛以后,现场当时就降雨,这事情没做假,很多人都能作证”
楚千黎镇定道“这边是山地,有降水很正常,算不得什么大事,城里人少见多怪而已。”
女记者辩驳“但据说银隆山以前只下雨不打雷,隔壁村从来没见过下冰雹,夏天遇到这事儿本来就不科学”
“科学怎么不科学”楚千黎一本正经道,“那是由于以前只是地形雨,降水量自然没那么大,但前不久地形雨和对流雨同时作用,对流雨是小范围强降水,伴随电闪雷鸣,变化速度极快,自然就不一样。”
女记者“”
楚千黎坚持道“学习地理、相信科学,不要信隔壁村的瞎说,信我们先进文明村的话”
谈暮星听同桌跳完大神就不认账,一时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