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吊人遭受捆绑,悬空倒吊起来,世界在他眼中颠倒,但他并不感觉困扰。他以新角度平和地观察世界,准备前往生命中的新方向。
楚千黎被他的情绪感染,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低下头来不看他,用窗帘紧紧地裹住自己,只在帘幕中露出小小头顶。
片刻后,她喊道“星星。”
“嗯。”
“星星星星”
“我在这里。”谈暮星轻声应道。
两人一喊一答,重复数次以后,连空气都轻松起来,像是迎来前所未有的畅快。
楚千黎终于从窗帘中探头出来,她在戈壁上工作时沉默寡言,现在总算是恢复常态,又像在校被作业压垮时一样,可怜兮兮地抱怨起来“星星,我被安全绳勒得好疼,那个东西掉到最低,我差点把胃吐出来,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楚千黎当时一声不吭,如今跟谈暮星重逢,立马开始大倒苦水。
“我还莫名其妙平地栽下去,差点就变成命案现场。”她神色委屈,还将裤腿拉到膝盖以上,露出擦伤后结成的暗痂,诉说一路上的艰难困苦。
谈暮星没想到她膝盖也有伤,他看完只觉触目惊心,忙道“那么严重吗”
他以为只有手臂,没料到还有别的。
两人就是稍微分开一阵,她搞得自己浑身是伤。
楚千黎悲戚地呜咽“就是事事都不顺,不该在那段时间出门,但不去又不行,胳膊伤得更深”
楚千黎现在宛若幼童,那感觉就是被纸拉出血口子都要大呼小叫,火急火燎地奔向大人们哭诉自己的凄惨,生怕路上稍一耽误,伤口就不治而愈,失去找人寻求安慰的机会。
谈暮星听闻她在戈壁上遭遇,他关切地嘘寒问暖,连连好言劝哄,安抚受苦的人。
正值此时,俞仡过来探望同伴,他不经意间听见两句,难以置信道“楚千黎,你居然朝骨折的人哭惨,多少有点离谱吧”
俞仡站在门口就听到楚千黎嘤嘤卖惨,谈暮星可是重伤骨折,她最多就是磕到碰到,相较而言明显谈暮星更惨,她怎么开得了口
谈暮星明明还打着石膏,他现在却表情严肃,认真地替她辩解“但她就是伤得很重。”
楚千黎如今有人撑腰,她瞬间底气十足,哀声道“你不懂我”
俞仡面对二人,他无力地吐槽“我是不懂你们,你们是不懂医学。”
他着实不明白当今高中生对伤势的理解,到底谁该哭惨,是不是搞错了
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伤,其中谈暮星最为严重,好在工作顺利解决。
楚千黎在寻找禄储水时遍体鳞伤,但她度过多灾多难的时段后,同样收获颇丰,获取巨额业力,基本跟铁路建成差不多
她推测这一劫是关键节点,倘若她可以平安度过,那就判定她能完成修路功德,倘若没有办法撑过去,那一切就彻底结束。
这就跟人的时运一样,某些时刻熬过去,转瞬就柳暗花明,但要是熬不过去,或许尘归尘、土归土。
好消息是,巨额业力缓解压力,她明显感到时间增多,应该能撑过二十岁。
坏消息是,死劫依旧没有解,依然还存在。
楚千黎以前很少在运势差时冒险,但她这回在戈壁上产生新感悟。她经历磨难后才收获业力,或许代表光趋吉避凶还不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能在风险后有转机。
她上一世总想躲避意外,但或许只有正面迎击,方能寻求一线生机。
没过多久,楚千黎等人跟潘教授碰头,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双方当时兵分两路,潘义成前往另一边,他同样在现场崴脚,现在走起来一瘸一拐,哭笑不得道“怎么回事我们是老弱病残组合吗”
一行四人都光荣负伤,谈暮星还遭遇骨折,彻底康复需要时间。
“暮星啊,你这是”潘义成已经知道谈暮星的事,但他看清对方模样仍然一愣,为难道,“我该怎么说呢医院伙食不好吗”
谈暮星从高处摔下惊心动魄,好在他只是左臂骨折,要知道曾经有人瘫痪。
医生们都在庆幸他的幸运,然而受伤还是有后遗症,他治疗期间疯狂掉体重,没人研究出具体缘由。
潘义成犹记谈暮星胖胖的样子,现在看他第一反应是饿脱相了。
楚千黎最近对此事耿耿于怀,悲声道“大白熊摔漏气了”
她探望谈暮星时就发现他变瘦一点,谁想到众人养伤期间越发离谱,恨不得每天都要掉一点,差点让人误以为是绝症
谈暮星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须乾道长说他的体型是压抑力量所致,他怀疑是跌下山崖时无意识用力,这样滑落下去时才没酿成糟糕的结果。
俞仡一抬下巴,他示意楚千黎的方向,无奈道“就因为谈暮星变瘦了,被这位疯狂投喂好几天。”
楚千黎现在天天劝同伴干饭,恨不得要盯着他一顿吃四碗。
潘义成上下打量谈暮星一番,他第一眼略微不适应,但很快越看越顺眼,笑道“也行,还挺好,算是因祸得福,这样健康点更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大白熊不该这样”楚千黎颇为担忧,她开始摸索口袋,从包里取出巧克力,试探道,“吃点甜食呢”
她如今就像看到骨瘦嶙峋的北极熊,恨不得掏出身上所有食物喂他,唯恐他是挨饿才会变成这样。
谈暮星心知楚千黎担心自己,但最近被频繁投喂,吃完正餐又零食,终究有点吃不消。搁谁都不能被这么喂,他以前都没吃那么多。
但直接回绝又会令她失望,需要较为柔和婉转的方式。
谈暮星面对熊孩子热切而期盼的目光,绞尽脑汁地寻觅借口,总算想出科学理由。他还专门展示手机网页,为她科普冷门小知识“熊吃巧克力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