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散云, 露见繁星。

霓虹连成一线，透过车窗打在陆思闲侧脸，像舞台彩光, 时明时暗。

高架公路上有些堵车, 童然盯着陆思闲搭在方向盘上手，又转头去看窗外。

路边正好是快速公交站台, 一对情侣站在台阶上, 不知男生说了什么，女生笑闹着轻推他一把，又被男生揽入怀中。

突然, 童然听见旁边穿来窸窸窣窣响动, 回头就见陆思闲倾身压了过来, 他下意识拿胳膊阻挡，警惕道“干吗”

“拿点纸, ”陆思闲打开副驾前面储物箱, 抽出张湿巾, 趁童然不备轻轻碰了碰他下巴, 又很快收回手, “怎么, 肯和我说话了”

童然心跳快了一拍，忙垂下眼。

陆思闲几不可见地弯起唇，“我哪里惹到你了说来听听”

童然面无表情“没惹。”

他只是在消化，也在思考。

陆思闲对柏灵反常亲切，虽然不至于让他产生多余误会，却让童然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一点, 陆思闲, 有可能只喜欢女生。

毕竟同性恋始终是少数, 陆思闲只喜欢女生概率反倒更大，而自己竟选择性屏蔽了这种可能，简直不可思议。

“那你是在修闭口禅”陆思闲好笑地问。

童然思来想去，与其自己瞎琢磨，不如直接问“陆思闲，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陆思闲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童然暗示性地瞥了眼站台上那对情侣，“有感而发，随便问问。”

“你想早恋”

“我成年了，谢谢。”

“你只是个暂时休学高中生。”

“”

对，他高中还没毕业，辛雪前阵子还问他怎么考虑

等等

“你别转移话题，”童然猛地醒神，“是我问你。”

陆思闲轻踩油门，补上与前面一辆车之间距离，“没时间。”

“那你喜欢什么样女生”

“贤惠。”

“你上次还说喜欢性感”而且居然没否认女生

“我说过吗”

“你被王老师选上台表演魔术”

“那就性感。”

“”

你好歹演一下呢

“所以你喜欢女生”问出口一瞬，童然呼吸都轻了。

陆思闲却笑了笑，“男生不能性感”

童然一哽，太阳穴突突地跳，“我问你性取向”

车里突然安静。

“”

我居然这么直白地问了童然心慌地试图描补，就听陆思闲轻笑了声，“你不如直接问我性癖。”

“谁关心”童然顿了顿，斜睨了陆思闲一眼，“咳，你性癖是什么”

陆思闲笑容更盛，“右手。”

童然“”

童然追问了一路，陆思闲始终不紧不慢地打太极，到最后也只模棱两可地说“等我谈了你不就知道了”。

他只能当做陆思闲没喜欢过人所以不确定，往好处想，也就意味着陆思闲并不排斥同性，自己无需要变计划。

等到了停车场，童然才问起正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思闲“中午。”

“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昨晚才谈好。”

“谈好了”童然一怔，“保罗先生答应了”

“嗯，”陆思闲嘴角轻翘，明显心情不错，“只说好试试，有没有效果还不知道。”

“肯定有效果”童然不禁为他高兴，却也难免有些不舍，“那你什么时候走”

陆思闲停好车，偏头看他，“这么想我走”

“你别杠”

“下周，约了21号去丹佛体测。”

童然心一沉，美国虽比国内晚了差不多半天，可他之前查过，从燕市飞丹佛需要转机，在没有航班延误前提下也得耗费将近20小时，而体测前还需要充分休息时间，换言之，陆思闲20号之前肯定会出发。

他勉强笑了下，“可惜，见不到我比赛了。”

陆思闲一顿，“比赛什么时候”

“下周六，20号。”

陆思闲沉默片刻，“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童然别过脸，掩饰眼中失落，“又不是只比这一次，说不定过阵子我就要来美国比赛呢。”

“好，”陆思闲笑了笑，“机票我包。”

童然顺势开玩笑，“那我要坐头等舱。”

“没问题。”

两人说笑着回到家，客厅里只留着一盏暗灯，辛雪和杨信年都不在。

童然先去洗澡，进了浴室，他沉沉地吐了口气，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