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2 / 2)

接下来一整天,都是处于这种氛围之中。

除此虚伪父子情之外,还有汇报山南情况时,还得加上双方各藏心思的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交锋。

怎么说话,才不会让皇帝抓住话柄往山南塞人,更不会让对方因此揣度知悉得更多,真是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真的看着都心累。

好在等宴席过了就好,第一天难免的,他们也不住州衙门,等过了今天随便找些什么借口都行,军务这么多,随便找个就行,皇帝想必也不会想天天看见赵徵。

暂时共驻一城而已。

一直到大宴前,赵徵去更衣,纪棠才有空和他私下说说话。

她一提衣摆跳进门槛,赵徵正歪在软塌上,一身黑甲,神色淡淡。

显然厌烦的不仅旁观者,当事人更是。

见得纪棠进门,他才精神起来,立即坐了起身。

纪棠问他“累不累”

“没。”

赵徵摇摇头,注意力却落在她的手腕上了。

纪棠手腕戴了串黄杨木手串,是昨天柴显送的,对方亲近单独送她,那她当然也戴上作同样表示了。

赵徵却盯上了这手串。

这点点休息时间,净纠缠这上头去了,他酸溜溜道“这手串也没什么好,黄杨木不好,沉香木和檀木才好。”

他见不得旁的男人的贴身物件戴着她身上,说着还想试探着想伸手去撸,嘴里还说什么“我瞧瞧年份足不足”

他的占有欲太强,其实纪棠也隐有所觉的,只是以前并不知道他喜欢他,串联不起来,就没搁在心上。他告白后她很快就想明白这茬了,于是郑重警告过他,不许妨碍她交朋结友。

所以现在赵徵不敢明目张胆搞这个,瞄了她一眼,试探着伸手去捋。

“干嘛呢你”

纪棠一把拍开他的爪子,白了他一眼“你管它什么年份,什么年份我都喜欢”

被他扒拉走了还能不能找回来都是个问题。

纪棠哼了一声“我喜欢得不得了。”

“”

赵徵磨牙,斜睨那条黄杨木手串,什么玩意瞧着颜色年份不够,花纹又不好,男人整天带着那汗渍不知进去多少,哼

不行,他得赶紧搞个新手串来,好把这条给换了。

纪棠斜眼看他,看他脸色变来变去,憋屈得不行,不过倒还好,人总算活泛回来了。

纪棠翘了翘唇,摸摸腕子里的手串,说“柴大哥真好,这手串一看就贴身戴了很多年的了。”

赵徵“”

他不干了“我改天寻一条好的,换了这条好不好”

“你先找了再说。”

纪棠斜睨他一眼“哪条喜欢我就戴哪条。”

她施施然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捻了个糕点垫垫肚子,等会宴席还不知什么环境呢。

赵徵追上去“那你最喜欢谁呀”

“反正不是你。”

他气死“喂,喂阿棠,”

赵徵追在纪棠屁股后面转悠了小半盏茶,结果,当然是没结果的。

他只能郁闷地去参加皇帝那糟心的宴席去了。

他坐在皇帝左下首,身侧是柴武毅钟离孤吕衍等大将,赵宸赵虔两位皇子坐在对面。

犒赏三军的宴席规模极大,凡有品级的武将尽皆入宴,从正厅一路摆出门口,然后沿着街道一路往外延伸出去。

纪棠坐在赵徵身后的席位,和赵宸赵虔面对面,她冲他们微微一笑,还举了举杯。

她敬的酒赵宸赵虔都没饮,两人面色冷冷恼得她不行呢。

但其他人给赵徵敬的酒,赵徵就必须喝了。

很多人给他敬酒,除了皇帝和钟离孤柴武毅吕衍等大将外,柴兴柴显钟离颖杜平侯忠嗣郑元保一干己方的青壮将领,新的旧的,高层的中层的,大大小小的,这也确确实实是一场庆功宴,只要有资格的,都肯定会上来给赵徵敬上一樽酒的。

另外还有皇帝那边的,面子功夫肯定要做的,敬了皇帝后,当然也会敬靖王一盏。

后者赵徵或许还能沾沾唇就算,但前者赵徵却是要一定一干而尽的。

饶是他再海量,也肯定要醉。

事实上庆功宴从午后开始,一直到傍晚结束,除非事前刻意安排保持清醒的,前头这一大排人,包括上面的皇帝,就没有不醉的。

喝到最后,赵徵都懒得看上面的皇帝嘴脸,接着敬酒直接站起,提着酒壶行到厅外,与纷纷上来敬酒的重将痛饮。

喝到最后,东倒西歪。

赵徵满脸通红,站都站不稳了,纪棠赶紧上前扶住他,拉着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柴义高淮他们滴酒不沾,马上就簇拥过来了。

纪棠架着赵徵,叮嘱钟离颖柴兴注意到这边,务必将人都全部安排送回,可别让人钻了空子,待两人点头应了,这才放心离去。

喝醉了酒的赵徵有点可爱。

两人的宅子不远不近,在外城的城东,属己方势力掌控的范围内。纪棠扶着赵徵登上早就准备后的小马车,外面的大街猜拳笑声喧闹一片,他们专捡小巷走,不多时就回到了行辕。

赵徵歪在小马车里,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等马车到了地方,纪棠一身大汗,有些扶不动他了,他很沉了现在,还加上这一身重铠,她赶紧叫柴义和陈达来帮忙,但谁知他不乐意了,皱眉推开,只说“阿,阿棠,阿棠,”

旁人都不许扶他,只给纪棠来。

纪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还是他头一回醉成这个破样,还能怎么办她只能上去扶起他,在陈达和柴义的协助下,一行人歪歪斜斜往内院走。

走到快到内院的小花轩,实在走不动了,因为赵徵发现扶住他的还有好几只手,他不乐意了,皱眉拨开“去,去去”

试了几回,他都不干。

纪棠汗流浃背,她一个人真心扶不动他了,最后喷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们都下去吧,回去早点休息。”

这个小花轩也不是不能睡,把大开的窗都关了,也就和个房间差不多了,不折腾了,反正都回来了,免得折腾下去万一赵徵再弄点什么出来还折损威严呢。

就到这里吧。

折腾不动了。

纪棠架着他,两人歪歪扭扭,一头栽倒在长榻上,她总算吐了一口气。

妈呀终于到位了,好沉啊她快顶不住了。

抹了一把汗,纪棠才要站起身,赵徵却一翻身搂住她的腰,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纪棠斜睨他一眼,他睁开了眼睛,脸额红通通的,眼睛带着酒后的水意,深褐色剔透的眼眸像浸在水里的琉璃珠子,看着漂亮极了,少了锋锐,多了一种平素不见的小儿女姿态。

他在撒娇,原来这家伙是在给自己邀功,嘟嘟囔囔“阿棠,那些姬女我一个都没看呢。”

她答应他以后,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不许勾三搭四,一旦发现,不管什么原因,一律ass

他记着呢,宴席上舞姬翩翩起舞,他就斜眼看着,心里还不停评这个不好那个不行,都没他阿棠一分的好看气质,他才不要看呢

纪棠斜睨他一眼“没看吗那你眼睛盯哪呢”

那不是大家都赏歌舞吗

他总不能盯着地板吧

赵徵急了“不是,那不算数,我真没看”

他一急直接坐了起来。

纪棠赶紧说“是是,你没看,不算数。”

赵徵这才满意了,他翘唇笑了笑,冲纪棠讨好地说“我以后也不看,一眼不看。”

“嗯嗯,你真乖。”

纪棠敷衍拍拍他的狗头“躺下吧,我叫人那被褥来,今晚你就睡这了。”

赵徵一眼瞅见她手腕上的手串,又不高兴了,伸手想抠下来,被纪棠一巴掌拍开。

诶,和个醉汉打交道真难。

她拨开这家伙起身“躺着,听见没”

赵徵十分郁闷,乖乖“哦”了一声,眼睛盯着那手串不眨眼。

纪棠懒得理他,起身去催被褥和洗漱用水了,两人临时转移到这边,那边也得兵荒马乱一通。

被褥先送来的,纪棠接过,就转身进了花轩。

然后,她发现赵徵不见了

纪棠“”

“阿徵,阿徵”

她把被褥往长榻一扔,赶紧抬头喊人。

这花轩不大,四面大窗大敞,外面是花园子,现在入夜黑魆魆的。

搞什么,这家伙哪去了

纪棠喊了两声,赵徵没应,不过她看见外头竹林边簌簌抖动了一下。

她没好气,叉腰走出去。

果然看见赵徵。

这家伙居然撅着屁股,把花坛上才粉色点点的杜鹃花全部采干净了,一把全都握在手里。

他听见动静,很高兴回身,把手里握着那把乱七八糟的花递起来“阿棠”

我送你花,“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个傻样,把纪棠逗笑了,她哈哈大笑,瞅了一眼他手上那把花,虽然乱,但居然还朵朵都挺好的,没揉没烂。

他固执地把花递给她,纪棠无奈,只好接过来,然后他急忙问“阿棠,你还气不气我呀”

“你消气了没有啊”

纪棠低头看一眼这把乱糟糟的花,一手牵着他“快回去睡觉。”

他非常固执“阿棠,你有没有消气啊”

纪棠斜睨他一眼,把这家伙腰带松了,按在长榻上用被子盖上,“消了一点点吧。”

“好了,你快睡,不然我又生回来了。”

赵徵嘟囔一声,似乎还有点嫌少,但总体他还满意了,于是“哦”了一声,乖乖闭上眼睛。

他喝酒太多了,才躺下就睡了过去。

纪棠给他脱了靴子,盖好被子,瞟了一眼放在枕畔那束花,拿过来瞅了眼,没忍住骂了句“肯定是上辈子欠他的”

但骂归骂,她心里也明白,赵徵是真心对她好的。

这个世界,大约不会有人对她比他要更好,也不会有人对她比他更真心。

纪棠是不爱搞办公室恋情的。

但现在

算了算了,亏就亏吧

只不过吧,她还真的得适应一下。

毕竟以前就没想过这关系,对他感情就不是这回事,不是说转换就转换得过来的,这需要时间。

纪棠忽又想起柴兴,真是风水轮流转,柴义当初挨义气打算娶她,和她现在真异曲同工了。

想起柴兴那憨憨那茬,她“噗”笑了声,斜眼瞥赵徵,这家伙呼呼大睡,她捏着他耳朵揪了一圈,哼了一声“真是个傻子。”

现在只好便宜这傻子了。

至于她啥时候能适应过来

那就等着吧

哼。

行辕这边虽有点闹腾,但到底也算欢声笑语,州衙门那边就差得远了。

皇帝不算酩酊大醉,醒酒过后,人就清醒过来了。

他去了冯塬停棺的偏厅。

冯塬死了,但不管是赵宸还是赵虔都不敢把他扔在里头,咬牙把尸首背了出来。

用冰镇的,一直都现在。

整个偏厅大量用冰,寒意仿佛能刺入骨髓似的,跪不了多久,膝盖就开始麻痒刺痛。

但赵宸赵虔都没敢乱动。

偏厅没有点灯,昏暗沉沉的,皇帝脸色黑沉,飓风暴雨前夕。

许久,他才转身,端坐在一侧的太师椅上,冷冷道“说吧,怎么回事”

刚逃出来,赵宸赵虔和寇弼都知道事情大条了,赶紧往西北送了奏折说明此事。

寇弼还好,并不涉及他什么。

皇帝双目锐利,冷意陡然迸射,直直盯像赵虔赵宸二人,尤其是赵宸。

赵虔其实也不关事,毕竟他在水对面,就算赵宸想泼他脏水也不行。

他在奏折直接指控,赵宸配合纪棠,杀死冯塬

他还被赵宸多安了一个通敌的罪名。

赵宸心脏怦怦重跳,掌心冷汗浸透,他重重一叩首“父皇,这是污蔑”

他抬头,悲愤至极“儿臣怎会杀死冯相,赵虔这是污蔑”

“冯相一直襄助儿臣良多,给儿臣出谋划策,冯相死了,儿臣痛失助力,岂有此理”

“当时儿臣受伤颇重,站立都不稳,急冲过去制止都赶不上,又要如何杀人”

这一点,赵宸还真有证据的。他当时的伤确实很重,并不亚于纪棠,胸腹、腿部皆有损伤,照理刚摔下那会,他是爬不起来的。

所以说,他能起身冲过去并杀了冯塬,还真的是全凭毅力。

这一点,有军医所述的伤情作辅证的。

还有,冯塬死了,但他身边还有很多人,其中不乏皇帝的耳目。这些人都可能证明,赵宸和冯塬关系很好,他真的没有杀死冯塬的动机。

赵宸垂眸,这并不是侥幸,他素来谨慎,对冯塬的真实观感非但没有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甚至连贴身心腹的徐慎都没有,日常间,反而对冯塬屡屡表示好感和钦佩。

这些不是故意的铺垫,今日还真用上了。

种种证据证明,真不是赵宸。

皇帝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他侧头看一眼忿忿的赵虔,又看喘息着叩首额头赤红一片一脸愤慨的赵宸。

沉沉的锐利视线,盯了赵宸许久,盯得赵宸一脊背的冷汗,但他绷住了。

最后,他终于艰难过关了。

皇帝起身,来到他的面前,垂眸半晌,俯身冷冷道“最好不要让朕知晓你骗朕。”

“哼”

“都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今天真是超级肥肥的一章了哈哈明天见啦宝宝们 阿秀吃饭去也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么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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