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有点醉了。
趁着醉意,姬满斋想做点疯狂的事。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道义责任,他现在就想看着杜程,对,他就想什么都不干,就这么看着杜程睡觉。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在姬满斋的价值体系里却足以称得上是“疯狂”。
从成仙以来,他一直就像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以天下为己任”是真正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就算失去记忆重返人间,什么都忘了,却还忘不了他要维护世间的公义和秩序。
现在他把那一切的念头都排空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杜程。
睫毛上仿佛还残留着被触碰的感觉。
说起来,这似乎是两辈子都没有过的近乎越界的亲密。
除了拉手和拥抱,还是带着孩子气的,其余的时间,两人除了分离就是分离,分明连正式在一起过都没有,却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生死离别。
所以杜程从回忆中醒来后面对他才会那么尴尬,喝醉了才敢放轻松地对待他。
他们之间隔了太痛的过去,都已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彼此才合适了。
姬满斋撑着脸,头歪在一边,目光留恋地看着杜程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姬满斋完全不觉得有多漫长,直到杜程醒来问他几点时,姬满斋看了一眼表,已经到晚上了。
杜程把一个白天都睡了过去。
姬满斋也就什么都没干,静静地陪着杜程睡觉。
杜程醒来之后,不像人类那样宿醉的难受,他不仅身体上生龙活虎,心理上也松快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面对姬满斋,他都不敢看姬满斋。
杜程还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摸了姬满斋的睫毛,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姬满斋道歉,“不好意思啊,就是你的睫毛实在太长了”
“很长吗”姬满斋轻声道。
杜程飞快地看了姬满斋一眼,肯定道“长,特别长,除了你,我就没见过这么长的睫毛。”
姬满斋对杜程笑了一下。
杜程被那个笑容差点闪瞎了。
姬满斋长得太好看了
杜程轻咳了一下,耽误了大半天,他才想起正事,将梦境里看到莘九和唐芙前世的事情说了,他道“于情于理,我该帮白飘飘把那条尾巴找回来。”
姬满斋听完,神色一冷,随即又恢复到平常的模样,他刚想说“嗯”,想起杜程的不满,于是回了个“好”字。
杜程却不罢休,“你刚刚脸色不对,有什么问题吗”见姬满斋不说话,杜程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了,他像是还没醒酒,气势如虹,“咱们是一个阵营的人,彼此之间难道还要成天猜来猜去的打哑谜吗信息共享,有话就说”
姬满斋嘴动了动,表情温柔了一点,仰着脸对杜程笑了笑,“好。”
倒是不说“嗯”,就会说“好”了,以前不是挺能说俏皮话的吗杜程腹诽了几句,重新盘腿坐在床上,“你说。”
“我想,莘九并没有把自己的尾巴送给任何人。”
“啊可这是白飘飘亲口说的,他们九尾狐不是记忆传承,怎么会有错”
“你问清楚了没有,是真正的记忆,还是白飘飘认为事情是这样”
姬满斋的问题问倒了杜程。
太复杂,心思还比较单纯的杜程根本转不过弯来。
杜程脸上写满了问号,姬满斋手心有点痒,想摸一摸杜程的脑袋,不过杜程好像很排斥,那还是算了。
杜程想不明白,又发问“既然这样,莘九的尾巴去哪了呢”
“我去向莘九索要你的头发时,莘九的王上正为他建九天揽月阁,那时我心中被一件事给填满了,根本分不开心思去想别的,现在回想起来,九天揽月阁的样式更像个法阵。”
“法阵”这更是超出了杜程的知识体系,他向姬满斋那挪了挪,“什么法阵”
“我已经描出来了。”
书桌上,层层叠叠的纸张最下面藏了一张类似八卦阵一样的图,杜程看懂了,这是将一座阁楼压扁以后的平面图。
姬满斋道“是我从未见过的法阵。”
姬满斋这样一说,杜程心中不知怎么就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上次他有这样的感觉还是杜程眼神落到了墨缸里。
那里囚禁着周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