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寒很嫌弃地翻了几页,丢回桌上,而后才抬头看向她,问“你高中时哪门功课最好。”
周雪讨厌谈学习,反问起谢轻寒,“你哪门功课最好”
谢轻寒笑,说“我门门功课都好,我考第二没人能考第一。”
周雪不信他,“吹牛。”
谢轻寒笑,不解释,又问“那你哪门功课最差。”
周雪走到床边坐下,面对着谢轻寒,瞪着谢轻寒不回答。
谢轻寒扬扬眉,“你不要告诉我,你门门功课都很差。”
周雪恼羞成怒,索性道“是又怎么样”
谢轻寒笑道“不怎么样。我同你联系一间教学质量高的学校,你好好学,不说考个太好的学校,但至少要混个文凭。”
周雪一听要去学校,眉头就皱起来,几乎是立刻道“我不去学校我已经十九岁,还同一帮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起念书,我丢不起这个人”
谢轻寒道“不学无术才叫丢人。”
周雪不高兴地盯住谢轻寒,“你为何管我我又不是你们谢家的人,出门也不会恬不知耻地讲自己是你谢轻寒的妹妹,丢人也丢不到你身上。”
谢轻寒看她一会儿,说“牙尖嘴利,你该去学相声。”
周雪抿唇瞪住他。
周雪最终当然没有答应去学校念书,但谢轻寒执意要她考大学,派人去学校给她弄了个学籍,请了家庭教师在家里教她功课。语数外政史地,足足请了六个老师,每天轮流着给她上课。
周雪一边上课一边在心里把谢轻寒问候了千百遍。终于有一天在谢轻寒回来吃饭的时候,冲去他房间。
她那时候刚被数学老师折磨一下午,正在气头上,冲去谢轻寒房间也是没过脑子,导致当她冲进去时,正好撞见谢轻寒在换衣服。
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男生上身,以前同杨森他们混的时候,男生们夏天常常脱掉上衣喝啤酒,她一点不为所动。
可不知是否因为谢轻寒身材太好,她冲进去撞见的时候,竟然呆了好几秒,大脑像死机一样,一片空白。
谢轻寒似没想到她会不敲门就冲进去,侧过头来严肃地盯了她一眼。周雪自知理亏,这时候才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但她并不离开,仍旧站在那里。
谢轻寒拿起床上的衬衣穿上,边系扣子边教训她,“不知敲门是否还要再为你请一个礼仪老师”
一提起老师,周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过身,气冲冲地面朝着谢轻寒,“我正要同你说,可否叫你请的那几个老师明天不要再来。要我讲多少遍,我不想念书不想考大学。”
谢轻寒认真系衬衫袖扣,看也没看她,“你打算做一辈子文盲”
周雪忽然觉得好笑。从前从来没有人管过她,她小时候想念书的时候,问奶奶要到学费要她哭好几次。后来她在学校被同学孤立,在厕所被同学揪头发脱衣服,也无人替她出头。再到后来,她已供不起自己上学。她放弃了,自认不是读书的材料,不如早早出社会打工赚钱。
如今在她已经放弃自己的时候,偏偏又要逼她念书。
她盯着谢轻寒,冷声呛他,“谢轻寒,你是不是入戏太深,真把你当我哥哥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姓谢,我姓周。你可否不要管我的事”
谢轻寒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母亲觉得自己欠你良多,同龄人都进大学深造,只有你因为无人管教连高中也未读完。我父亲一切以你母亲的感受为重,将这差事交给我,定要我送你进大学。”
周雪觉得好心累,说“你知不知道,我好多年没学习过。”
现在学起来真的好辛苦。
“所以我已为你换了更好的老师,新老师明天上任。”
“”周雪看着谢轻寒,问一句,“你是否钱多到没地花”
谢轻寒不理她反抗,照样请老师日日上门为她上课。周雪每每想到自己明年将以二十岁高龄参加高考就觉得无比丢脸。
谢轻寒为她新请的家庭教师比之前的几位老师教学更为严格,日日留许多家庭作业给她。以至于整个九月,周雪几乎天天写作业写到凌晨。
不过周雪已有整整一个月没见到谢轻寒,有次吃饭,问起谢叔叔,才知谢轻寒出国公干,归期未定。
周雪每次写作业写到累得不行,就要在心里骂谢轻寒一句,自己不在,还要派人日日监视她学习。
再见到谢轻寒,已是十月初。北京城已经开始进入秋天。
周雪来到北京已经足足两个月,当初那种水土不服的问题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那天同平常也没有什么两样,白天上课,晚上写老师留给她的作业。
她那晚又写到凌晨,一点过的时候,听见汽车驶入院子的声音。
谢叔叔和母亲都在家里,这么晚回来,除了谢轻寒不会有别人。
周雪下意识从从椅子上站起来,探头往窗外望,果然看到谢轻寒手挽着西装外套下车。
一个多月未见,哪怕深夜归来,谢轻寒仍旧帅得叫人移不开眼。
但周雪不想去迎接他,谁叫他请那么多个老师折磨她。
她坐回位置上,继续写作业。
楼下白姨替谢轻寒打开门,接过他手里的外套,问道“少爷,是否要吃点东西”
谢轻寒在门口换鞋,道“不用,在飞机上用过。”他问“都睡了吗”
白姨道“先生和太太已经休息了。小姐房间里还亮着灯,估计还在写作业。”
谢轻寒看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过。
他去接水喝,不太信地问“她最近这样乖写作业写到这个时候”
白姨道“小姐最近可刻苦了。今天数学老师还在讲小姐进步很大。”
“是吗那倒是难得。”
谢轻寒喝了水就上楼去了。
他原本准备直接回房间休息,但经过周雪房间,从门缝看到她房里的灯还亮着,还是顺道抬手敲了她的门。
“谁”
“我。”
一个多月不见,再听见谢轻寒的声音,哪怕他此刻的声音略低,透着点疲倦,但周雪仍旧觉得很好听。
她道“门没锁。”
谢轻寒扭开门进去,看到周雪果然乖乖坐在书桌前做题,如今的桌子上堆满了书本和试卷。
他不由得笑了声,说“白姨讲你最近很刻苦。”
周雪没好气,说“岂不是正合你意”
谢轻寒走到周雪书桌前,随便拿起一份试卷看,漫不经心地教育她,“你读书是为我读”
“是你逼我读。”
“是为你好。”
谢轻寒放下卷子,看周雪做题。周雪正在做一道数学解析题,他只看一眼,就看出她解错,食指和中指在桌面敲了敲,“这题解错。”
周雪很受教,拿起草稿纸和笔送上给谢轻寒,“请您赐教。”
谢轻寒此前讲过他读书时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周雪当时不信,只当他在吹牛,直到看到他三两步就解出正确答案,终于相信谢轻寒没有骗她。
女孩子对优秀的男人有天然的崇拜,周雪也不例外。她仰头望住谢轻寒,忽然觉得他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又高大几分。
直到谢轻寒用笔轻敲下她的额头,“听懂没有”
周雪唔了一声,她同谢轻寒打商量,“既然你门门功课都很好,不如你帮我辅导好了。免得还要浪费钱请老师。”
谢轻寒却笑了,将手里的笔扔回桌子上,说“你想什么呢。我分分钟七八位数进账,哪有时间做你的家庭教师。好好跟着老师学,快过年,到时带你出去玩。”
他边说着,边离开房间,带上门时同她交代一句,早点睡。
虽然谢轻寒说耽误他赚钱不肯给她辅导功课,但后来的几个月,谢轻寒每次回来,有时间还是会替周雪辅导功课。
很神奇的是,有些老师怎样讲周雪都听不懂的东西,谢轻寒给她一讲,她立刻就能明白。
这几个月里,周雪同谢轻寒的关系突飞猛进,任谁看到都要讲一句他们兄妹感情深厚。
但只有周雪自己知道,她从来没有把谢轻寒当过哥哥。
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朝夕相处中对谢轻寒有了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