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毫无畏惧地看着他,道
“如此漂亮的剑,用以杀伐实在可惜。”
殊识舟冷厉道
“剑不杀人,与废器有何差别”
不待那巫族多言,殊识舟已经一剑挥出
殊识舟是个标准的剑修,能靠剑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动嘴皮子。
至于直接动手会引发什么后来的麻烦
他才不管这些呢。
脑子里总想着这种事情,手上的剑也会跟着变钝的。
剑气已出
那穿着主峰弟子服的巫族没有胆怯,而是朝着殊识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他揭开篮子上的布,一缕残魂从里面淌出。
巫族双手结印。
碧落剑的剑气已经到来,自他颈上削过,留下一道齐整剑痕
巫族的颈上溢出血来。
随后,他的脖颈便沿着剑痕断掉,头颅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
最后那头颅停下时,是面朝着殊识舟的。他面上笑意仍在,此时显得诡异又恐怖。
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从巫族的血中升起。巫族的魂魄,也从身体之中离开。
血气与魂魄缠绕上巫族死前所结手印,将那印记笔画拓延,形成诡异血印
随即,完整的血印,携着那一丝篮子里淌出的残魂打向殊识舟
殊识舟迅速后退闪避
他手中夹着一张以天蚕丝为纸张的符咒,念动咒诀后扔出,符咒燃烧,顿现结界护他周身
殊识舟调动剑意,欲除血印和残魂
触及剑意一瞬,血印忽然散开,呈现一团细密血雾,将殊识舟包裹其中
殊识舟身上结界虽坚固,却不敌擅阵、也擅破阵的巫族以命相换而成的术法。
结界触及血雾之时瓦解,巫族之血和那一缕残魂,直扑殊识舟面门
一道声音在殊识舟耳畔响起
“好好看看吧,这才是你应当有的前路”
“剑鬼”
殊识舟眼前顿现情景和声音。
穿一身红衣的魔君祌琰,带领魔族攻山海仙阁,解破仙阁护山阵法。他手中握着扇子,在众人惊恐视线之中,对殊识舟道
“能够如此轻易破除山海仙阁防御,还要多谢殊仙长帮忙才行。”
因魔族势大,来仙阁做客,欲商盟友的天越剑盟的副盟主朱纶,也在这时道
“殊师侄,我来仙阁这些日子,总瞧见你鬼鬼祟祟,原来是在忙这些事”
东海小秘境中。
殊识舟一首握剑,一手扶着额头。
这些到底是什么
这还没完,新的场景又现。
殊识舟看见了自己。
他着一身白衣,持碧落剑与魔修厮杀。
他背后的仙阁弟子也在与魔修的对战之中,死伤惨重。
天越剑盟的朱纶持剑而上,却并非帮助仙阁,而是朝殊识舟刺来,道
“殊师侄,你天生剑骨,才能无限,为何要走偏道”
“你师父和师叔,若是知你行径,该有多么失望”
“我天越剑盟,今日就助山海仙阁除孽徒”
前方是魔君祌琰,后方是天越剑盟。
殊识舟修为不敌前者,抽不出功夫应付后者。
他与魔君血战,受天越剑盟背后捅剑,一身白衣战成血衣,见证山海仙阁沦亡。
经脉俱毁,肝肠寸断
碧落护主,为他挡下魔君刺向他心脉一剑,断为两截。
濒临死境之时。
他听见了声音
“殊识舟,这样的正道,真正值得你舍命断剑去护吗”
那声音哀怨,似是碧落泣血之音。
值得吗
如何值得
殊识舟于濒死之际,滚滚天雷之中,心魔大成,蜕变为剑鬼。
他持碧落断刃,杀魔君祌琰,毁天越剑盟,屠仙魔二道
一时之间,修真界血流漂杵。
剑鬼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殊识舟看着映现于脑海之景,双目赤红,口中溢血。
他告诉自己。
这是巫族之术。
若是因此而入魔,便是如了南洲巫族的愿。
他有师父,有师叔,有师弟和师妹
这些人在世一日,便不会让这样的未来发生,不会让他于仙魔二道夹击之中独木难支,战至剑断。
他道“有他们在,不会有那一日。”
“若他们皆不在呢”
心脉深处,魔音唱响,
“你仔细看看,你师妹和师叔死了,师父不见踪迹,师弟们也都各有前路,不走正途”
东海之上,乌云凝聚,雷声滚滚。
正在主殿处理事务的祁元白伸了个懒腰,从蒲团上站起,走至窗边,说道
“这才二月份,可不是老天会打雷的时节。”
他看向云中。
紫雷黑雷交错流窜,乌云拧成漩涡,那漩涡的眼睛对着的,是东海上不起眼的一处地方。
“心魔天雷东海小秘境”
祁元白顿时就慌了,他道,
“坏了坏了。师叔小师叔我师兄出事了”
穆晴在天机石中,伸手探向“昨日”木牌。
被她修长手指触及瞬间,木牌光芒大放,将她包揽进去。光芒迟迟不散,穆晴感觉一股强烈的困意袭上。
穆晴没有抵抗,而是顺着这困倦感觉睡去了。
“你三师兄就是个杂种没人要没人爱的杂种,连他爹娘都抛弃他不管他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喂,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所有人都是你的仆人和丫鬟,都要听你的吧你现在在山海仙阁,不在你穆家”
一句句刺耳话语响起。
穆晴抬起头,去看那说话的人。
她发现自己的视线高度变矮了好几个头,要仰起头来,才能将那几人的面貌收入眼中。
她面前有三人,一个叫周全,一个叫安闲,一个叫王珏。这三人在她记忆里,早就已经因为心性不佳,被丰天澜废了修为,撵回老家种地去了。
她为何还能见到这三人
周全嗤笑一声,说道
“你个七岁小丫头,拜了秦峰主为师,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别急,师兄们这就教你如何做人。”
穆晴“”
哦,原来现在她七岁。
穆晴摸了摸腰间,摸到了一柄木剑。
周全看她的动作,问道
“怎么,才刚开始接触剑法,就想打架了”
七岁的小姑娘点了下头,认真道
“好久没用木剑了,试一下剑。”
丰天澜接到巡山弟子汇报,说穆晴和外门弟子打起来了,便丢下手中阁主事务,出门去找她了。
穆晴入门五个月,到达炼气境界两个月。
学剑时总喊着剑太重,连第一式都没学完,目前的主要功课是扎马步、挑水、举桶等锻体基础项目。
她打架时,只能打过两种人一种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另一种是比她小的孩子。
然而穆晴入门五个月,已经打了十六次架。
次次都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丰天澜想不明白是谁给她的勇气。
打输受伤不疼的吗记吃不记打
丰天澜已经做好了准备见到穆晴时,若是她伤得重,就给她治一治;若是伤得不重,就不治了,让她疼着长个教训。
但寻到后山瀑布旁边时。
丰天澜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三个看年纪有十五六岁、身强体壮的外门弟子堆叠在一起,脑袋垂着,眼睛闭着,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叠在最上方的周全背上,坐着个扎双丫髻的小丫头,她身上的白衣服脏兮兮的,脸上带着伤,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望向丰天澜,那模样无辜又可怜。
丰天澜“”
为什么会这样
这还是他那个引气入体两个月,提水提不动,和别人打架每次都输到哭鼻子告状的小师侄吗
穆晴朝他张开了手,说道
“小师叔,背我,我脚崴了。”
七岁的身体不太好用。
修为境界太低,灵力太少,使用身法时不够灵活,用剑法时又慢又轻,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区区三个外门弟子,竟能让她崴到脚。
丰天澜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和穆晴对视半晌后,把她提起来夹在了臂弯里。
穆晴“”
你就是这么对待伤患的
你这医修好没医德
丰天澜对巡山弟子说道
“叫丹心峰的人过来,把这三人抬去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