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义庄孤零零地伫立在烈日下,屋檐缺瓦,半零不落,铺满落叶茅草。几个破败干瘪的白灯笼挂在檐下,轻轻晃荡。两扇前门大开,木板早已褪漆,两只衔环的饕餮绿锈斑斑。里头静悄悄的,有几分挥之不去的阴森。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抵达心鬼祸的起始点,现在解锁任务的详细资料,请接收。”
任务名称心鬼祸
目标与谢持风一起解救两天前失踪的nc村民“林源”
限时48小时倒计时从现在开始
危险指数d级
推理指数b级
综合评定初级副本
实时进度5
备注关键nc死亡、任务超时完成,都将视作任务失败,将扣除奖励、降下惩罚。
桑洱“咦”
奇怪,为什么危险指数和推理指数会相差两个级别
唉,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进义庄看看再说。
跨过门槛,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天井。庭院深深,颓垣败壁,空气里漫着一股腐朽的木头味。杂草从砖缝里争相钻出,地面、廊柱、窗棱上的木鸟雀,都铺着厚厚的尘埃。窗花中结着白花花的蜘蛛网。
“听那些村民说,他们祖辈是住在山上的。十年前才举村迁到了山脚。这间义庄,就是当时遗留下来的旧址。”桑洱抬头,打量着四周,在不经意间,掠过某处,一张惨白诡谲的笑脸闯入了她的眼眶“那是”
谢持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纸扎人。”
“还真是。”桑洱蹲下来,端详它们“好瘆人。”
幽幽阴影里,两个半人高的纸扎小童东倒西歪地挤在一起。灰白的小脸涂了两团红彤彤的脂粉,小嘴猩红,深黑的眼珠死气沉沉。身上衣衫倒是华丽,穿红戴绿,颈腕佩金。
谢持风也走了过来,拧起了眉,仿佛有些不解“为何会点了睛。”
在民间有一种说法,纸扎人是不能画眼珠的。尤其是放在义庄、墓地、灵堂这类阴气颇重的地方的纸扎人,点睛以后,很容易成为招邪之体,引来孤魂野鬼附身。
有了纸扎的躯壳,孤魂野鬼便可以在日光下出现,借机吸食阳气某些
八字轻的人在参加完别人的葬礼后,自己晚上回家也会做噩梦,甚至是倒霉一段时间,正是这个原因。
如果只是吸吸阳气也就罢了。如果遇到的是凶煞厉鬼,它们有可能会食髓知味,从灵堂一路尾随着活人回家。平日体格再强壮也没用,一旦被鬼缠上了,人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衰弱萎靡下去,最终病痛缠身而亡。
对于有灵力护身的修士来说,孤魂野鬼其实是最低等、最容易对付的东西,构不成威胁。但普通的平民百姓是很讲究这些忌讳的。
“大禹山才刚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放了两个有眼睛的纸扎人在这里恶作剧也不带这样的吧。”
“不对。”谢持风拧眉,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伸手,将纸扎人扯了出来,抛在阳光下,示意桑洱看“不是墨水。”
在明亮的日光下,桑洱才看见纸扎人的眼睛不是纯黑色,更像是血液干涸后的深猪肝色,边缘微微渗开,吃了一惊“这是用血画的吧。”
这时,义庄的门外传来了一阵搬抬重物的声音,似乎有人来了。
两人只好暂停了对话,回头,瞧见一伙年轻人合力抬着一个沉重的金丝楠木棺材,走进了义庄。
一个留有美髯的中年男子跟在旁边,紧张地叮嘱“都小心一点啊。抬稳了,别撞到门框。”
这人衣裳素黑简洁,可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通身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村民。
中年男子转过头,也正好看见了角落里的两人,愣住了“你们二位是”
谢持风拱手,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在下昭阳宗谢持风。”
桑洱也有样学样地报上了姓名。
中年男子一听到他们的来头,神色立刻变得肃然,也回了一礼,道“原来是昭阳宗的两位仙师。在下芝州人士,张三,今天是来接我的结拜义兄李四回家的。”
桑洱“”
这两个名字是什么鬼敷衍气息一个比一个浓啊喂
取名字也这么偷懒,作者出来挨打
果然,寒暄过后,都不用别人催促,张三叹息了一声,开始全自动走剧情、履行nc给线索的职责了“半个月前,我义兄李四带着两个随从,从芝州出发去江陵谈生意,途经大
禹山时失踪了。我们沿着他走的路,来回搜寻,都一无所获。前天,听说大禹山这边出现了很多无名尸骨,我们才赶过来认尸,没想到其中真的有他。我便立刻请人打造了一副棺材,好让我义兄体面一点回家,还买一些纸扎的祭品烧给他。”
桑洱捕捉到了关键词,问“也就是说,那两个点了眼睛的纸扎人,也是你们准备的”
“没错,但纸扎铺的伙计可没有给它们点睛,哪知道在这里放了一夜,它们就长出眼睛了。”一提到这个,张三显然也有点儿害怕,压低了声音“就连里面准备好的祭品,也被搞得一团糟,肯定是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在晚上进来捣乱过,实在是太邪门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有人喊了张三一声。张三只好擦擦眼睛,停下了诉苦,转身进去了。
桑洱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问身边的少年“持风,你怎么看”
“纸扎人不会自己长出眼睛。”谢持风眸色冷淡,一针见血道“有人在装神弄鬼。”
“我也认为是有人装神弄鬼,偷偷给纸扎人画眼睛。”桑洱翘着手臂,说“而且,这人似乎是嫌普通墨水的效果不够,特意改为以血点睛。说他是不怀好意都轻了,简直是恶意满满,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目的。”
说着,两人已踏进了摆放棺材的屋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空气比外面阴凉了很多,好似进入了一个冰窟里。粗略一看,这儿约莫摆了二十个残旧的棺材。
这次捞出的尸骨,最终可以拼凑出二十个人,大部分已化成了白骨,压根不知道生前的模样、年纪、来历。只有几个尚能辨清面目的死者,可以魂归故乡。
一直这么摆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过两日,无人认领的尸骨,大概就要葬到山中的无名坟里去了。
前头,张三一行人已经将李四的尸身装入了金丝楠木的棺材里,合力推上了那厚实的棺材盖。
桑洱哪能让他们盖上,忙上前道“张先生,且慢,请问能否让我们看一下死者的情况”
“如果这对两位仙师捉妖有帮助的话,当然可以。”张三应得很爽快,示意家仆都让开。
谢持风将手覆在棺材盖上。刚才众人
合力才能挪动的棺材盖,他竟用单手就将它轻松地推开了。不过敞开一条小缝,一股极其浓烈的臭味就溢了出来。
桑洱捏住鼻子,躲在谢持风身后,往棺材里瞟去。
在生前,桑洱是学画画的。毕业后,自己开了工作室,专为惊悚恐怖类的网剧、电影或游戏设计海报、场景,绘制原画。因为职业的需要,经常会接触恐怖悬疑题材的作品,再加上现在是白天,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她倒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种在玩解谜rg游戏的感觉。
随着棺材盖一点点推开,一具面目全非、腐烂肿胀的尸体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李四躺在棺木里,穿着寿衣,脸被一块薄纱盖了起来。风微微拂起薄纱的一角,隐约能见到其上下翻起的嘴唇间有蛆虫在钻动。
周围的侍从都被恶臭熏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更是面青唇白,胃部翻腾,几乎要吐出来。
不想呕的人,听多了也要吐了。桑洱连忙请他们回避一下。
张三也是满脸不忍卒视,闻言是求之不得,赶紧带着人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两人,不再多说废话,谢持风取出了一张符纸,在死者的眉间一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