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
这颗黑不溜秋的蛋居然是宓银
桑洱嘴角抽搐, 上看下看,都很难将这颗疑似被大火烤焦了的蛋,和那个娇媚刁蛮、一口一句“洪领金姐姐”的宓银联系起来。
系统“宿主, 你有没有听说过擅长牵丝戏的冀水族”
桑洱“牵丝戏我听过, 这个什么什么族就没听过。”
系统“这一族泛指起源于西域冀水、擅长制做和操控牵丝人偶的魔修,如今已濒临灭族。将近十年后, 你第一次遇到宓银时,世上已经没有了冀水族。所以, 你没听说过也是很正常的。你看到的这颗蛋,就是冀水族的东西。”
桑洱“嗯”
系统“每一个牵丝人偶的制作都很不容易,尤其是那些以假乱真的精良人偶。所以,在不使用它们的时候, 冀水族人都会将人偶放进类似于乾坤袋的东西里,妥善保存。因其外壳坚硬,内里柔软,他们管这东西叫锦绣核桃。久而久之, 这群魔修也从中获得了灵感, 演化出了一套自保的法子。遇到危险时,自己也可以躲进锦绣核桃里。”
桑洱眨了眨眼, 好一会儿,才消化完系统的话。
这么说的话, 宓银难道也是被山鹫当成储备粮拖进来的所以, 她才会缩到一颗蛋里咳,不对, 是一个长得很像蛋的法器里。山鹫的牙齿再锋利,大概也是咬不碎这硬壳的。
系统“叮恭喜宿主触发副本支线任务解救宓银,请在离开时带上宓银。”
桑洱两只粉爪缩在胸毛里, 靠着后足立起身,试探地拍了拍蛋壳,又轻轻推了一把,都没有回应,只好作罢,缩进了蛋壳与石壁的空间里,安静地恢复妖力。
刚才,为了守住结界,桑洱这一路来吸收到的妖力几乎被掏空了。一缓下来,筋疲力竭的滋味就席卷了全身,四肢空虚又发冷。
也不知道伶舟有没有看到她被腾蛇咬住,又被山鹫带走了。
但就算他看到了,又能如何
伶舟总不可能来救她。
本来,就是她一厢情愿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说要报恩。而且,若不是副本保护,桑洱早就被腾蛇的獠牙刺个对穿了,绝无生还可能。
如果伶舟看到了那一幕,肯定也会觉得她当场死了,更不会费心来寻。毕竟妖怪一死,很快就会化烟,找了也没意义。
桑洱的短尾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屁股后,身子蜷得更紧了点儿。
她只能自救。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没有能力打开九冥魔境的入口。不想被留在这个鬼地方的话,就一定要赶在伶舟离开前,找到他,跟他一起离开。
洞中的山鹫正在大快朵颐,撕咬着它叼回来的妖兽尸体。吃饱喝足后,它就躺在了洞口附近睡觉,肚皮一起一落,发出了震天的鼾声。
或许是刚才护持结界的举动,在无形中提高了桑洱的经验值。桑洱发现,自己的妖力虽然近乎耗空,但恢复的速度,明显变快了很多。勉勉强强恢复了五成后,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开始行动。
桑洱施了一道法术在装着宓银的黑蛋上,让它低飘起来,跟在自己后面。一妖一蛋,战战兢兢地贴着山洞边缘,绕开了正在睡觉的山鹫,无声无息地挪到了洞口。
这个洞口,处于山谷的石壁上。下方白雾缭绕,勉强看得见漆黑的泥土和交错横生的树枝,离地起码有二十几米,以桑洱现在的体型来说,高度更是翻了好几倍。光是站在边缘,她的腿就有点儿发软了。
桑洱抬起爪子,搓着自己鼓鼓的腮帮子,做了十秒钟的心理建设,终于,把心一横,抱着怀里黑漆漆的蛋,纵身一跃。
耳边冷风呼啸,吹得桑洱颠来荡去。在落地前夕,桑洱使出妖力,空气之中,仿佛拉出了一张透明的弹力安全网,接住了桑洱和那颗蛋,下压,再猛地上弹。
桑洱闷哼一声,弹飞到了不远处的草堆里。黑蛋咕噜咕噜地滚向远处,嗖地从草坡边缘滚了下去。
“喂”
桑洱忙不迭追了上去。下坡路很好走,黑蛋滚得好不欢快。直到撞上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才倏地停下,在原地转啊转的。
“让你别跑,你还跑”桑洱扑上来,抱住了它,肚皮压在壳上。一抬眼,她的下巴就惊得往下一掉“主、主人”
原来,黑蛋撞上的是一具正在消散的妖兽尸首。
朦胧的烟雾之后,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伶舟听见了她的声音,视线淡淡地垂了下来。
明明不久前才和那条巨大的妖龙打过一架,他的模样却不怎么狼狈。反倒是地上的桑洱,淡黄的毛发沾了腾蛇的唾沫和血,又在山洞的泥尘里滚了许久,脏兮兮油乎乎的,沾成了一缕一缕,好不可怜。
遇到他后,她仿佛惊呆了,睁圆了两只小黑眼,反应过来后,她扑腾着冲了上来,抱住了他的靴子,抬头说“主人,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那条坏蛇已经被你杀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这只蠢妖怪,明明自己也弄得狼狈不堪,看到他后,第一反应却不是委屈地诉苦,而是担心他的安危。伶舟顿了一下,有一种道不出的滋味稍纵即逝“当然没有。”
桑洱如释重负,笑了起来“那就好,我没有守好结界、看到最后,还很担心主人会被那条坏蛇弄伤呢。”
伶舟方才亲眼看见桑洱被小腾蛇咬住,正好提起了话题,他很自然地,就问起了桑洱为何会在这里。
桑洱“”
总不能说自己是靠着完成副本,得到系统的金钟罩保护,才从滕蛇的嘴里活下来的。
好在,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以弱胜强的先例。桑洱灵机一动,这次也搬出了一模一样的说辞在情急之下,她又使出了高阶妖怪的法术,保住了小命。
闻言,伶舟捏起了她,饶有趣味地道“你究竟是为什么可以用那些法术,自己知道吗”
桑洱扒着他的手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潜能吧。”
还欲深问,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伶舟瞥了地上的尸首一眼这是一只不长眼睛、突然跑出来攻击他的妖兽,道“也罢,回去再说吧。”
从被山鹫抓走开始,桑洱的神经一直绷得死紧,十分疲累。因此,她没有化成人形。稍微擦了擦毛发上的污渍,就躲进了伶舟的衣襟里。
换在平时,伶舟是不会让桑洱在这么脏的时候爬到他身上来的。但和那条腾蛇打完后,他的一身衣裳,湿了又干,已经不干净了,自然不会有太多讲究。
桑洱坚持要带上那枚黑蛋,并称在洞穴里,是这颗黑蛋用蛋壳替她挡下了一次攻击,她感觉到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可能藏了活物,决定要带着它回去。
因为一早就立下了“有恩必报”的人设,对于桑洱的坚持,伶舟没有怀疑。
借了伶舟的乾坤袋,桑洱将黑蛋塞了进去。然后,她窝回了伶舟的衣服里,合上眼睛,眼皮却一直微微颤着,随之回到了人间。
回到宫殿后,或许是妖力大起大落的后遗症,桑洱窝在了偏殿里,睡死了过去。一天一夜后才醒来。
苏醒时,外面已是黄昏,天色苍凉。偏殿里没有点灯,静悄悄的,风呼呼地灌入。
桑洱坐了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在脑海里复盘了一下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