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2)

郁暖在昏暗的深海中飘荡, 四周冰寒死寂, 肌肤被水压迫得钝痛, 疼到极致时, 却生出一种异样的麻痒感,由内而外, 从最柔软温热的地方, 扩散到指尖,战栗颤抖到极致时, 她雪白的腮浮出浓烈的晕红。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只是用手去抓, 便摸到海底深处触感奇异的鱼,它周身长着倒刺, 在她手心却很乖巧, 摇动着鱼鳍吐着小泡泡。

恍惚间, 又像是有一张张小口,细密吮着她的手心手背,有什么缠绕在光滑细腻的腹部, 于她发怔之际,霎时间越缠越紧,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绞碎成血肉, 再慢慢吞吃入腹。

郁暖好不甘心,她挣扎起来, 由于无法开口,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吐出细密的水泡泡,却因为湿润的海水灌进喉腔,而无法言语。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在深海。

她想逃到岸边去。

郁暖的泪珠滚落时,缠绕她的力道开始放松,她便迫不及待用力划开厚重苦涩的海水,甩着鱼尾巴,身体扭动,努力向头顶上方的蔚蓝光晕游去。

却意外的没有受到阻挡。

于是在天光乍现的碧蓝海面之上,她探出半颗小脑袋,几乎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混着海腥味的空气,长长吐纳,放松起浑身的筋骨,覆盖着银色鳞片的尾巴尖,极是得意地拖在水面上扭了扭,挑出点点水波。

她甩甩脑后汗湿的长发,想把长发甩下来,它们贴在肩胛和腰背上,使得她很不适意,正在她缓缓放松警惕时,闪着璀璨光晕的银尾,却被甚么触状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紧紧悠悠缠绕住。

待她反应过来,那触状物迅速缠绕住她,力道恰如其分,不至于把她的小尾巴扭断,但却也让她十分疼麻,几乎动弹不得。

郁暖怕的很,戴着金色贝壳的手臂,拼命挣扎着拍打海面,溅起冰凉咸苦的液体。

她一边哽咽着,那东西却不急不缓,近乎好整以暇地,在她湿透的曲线上摸索,阴冷冰寒的,慢条斯理的,再次缓慢钻入某处熟悉而惹人沉溺的秘境。

他们都喘息起来,她的后背被缓缓安抚着,却仍像小动物一般瑟瑟颤抖,纤细修长的脖颈痉挛般扬起,却又无力坠下,单薄的肩胛骨已然汗湿,在日光下泛着津亮的光泽,银色的鱼尾巴下意识地扭住触状物,紧紧纠缠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烟火在脑中绚烂绽放,一帧一帧,让她眼眸处的光彩也定格。

她喘息着流下生理泪,汗液混着咸腥的海水,在锁骨处凝聚,又汩汩滑落在细腻冰白的皮肤上,析出的剔透盐粒点缀在她的长发上。

她又被掌控海底的主宰者,强硬而冷漠地拉回原本的深海。

原来方才的放任,只是一时的纵容宠溺,而并非是他愿意放她自由,

她背对着,全然看不见他,却能通过一处处娇嫩的肌肤,感知到他慢条斯理的轻抚,由外而内,一点点把她摩挲得通红,像是一只水煮的虾米,弓着身段,银色的鱼尾无力垂落,她颤抖着哭泣。

仿佛经历了瀚海枯竭的过程,天地也在漫长甜麻的折磨中昏黄崩裂,郁暖靠在了岸边。她的曲线羸弱不胜,一张苍白的面孔浮现出不自然的嫣红色泽,原本自由璀璨的银色鱼尾上,也被缠绕上一串坚韧的海草。

郁暖挣扎着想要逃开,可是她是一条小人鱼,只能在海里游荡,不割裂这串海草,她又能去哪里?在她低落思虑的时,小人鱼的耳垂却被轻轻咬住。

她想要回头,却被禁锢住,仍旧看不见主宰者的面容。

咬合的力道,慢慢变成了一个浅吻。

不同于强硬的禁锢,这更像是海底深处狰狞带刺的贝壳,终于露出了柔软的蚌肉,和那颗珍贵剔透的珍珠。那是深海数万年来,寻宝者们历经磨难也得不到的宝藏,却被戴在了一只小人鱼的耳垂上。

就像最不值得称道的一件小礼物。

那位可怕霸道的主宰者,把最重要的宝藏,戴在她的耳垂上。

可郁暖累到了极致,已经没有精神再去多想甚么。

事实上,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很早,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深海中的一切,都笼上了黎明时分的浓雾。

或许等醒来时,她便不记得了。

郁暖再次醒来时,应当才刚过丑时。

疲惫到极致,消耗到亏空,便醒的过分早些,睡眠都难以安稳。

这段日子,她一般都要在黄昏左右才能醒,因为大脑已经过于胀痛,到了不得不休眠起来储存精力的程度。

努力动了动手指,郁暖很快便发现,她现下除了脑袋不痛了,其他地方全是不同程度的酸痛感。

然而她的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郁暖想打人。

人呢?

起的比鸡都早,这么累还是不要做皇帝了罢?

老混蛋。

她努力从大床上起身,忽才发觉,这个地儿已不是昨日的书房。

郁暖闭着眼,蜷缩了身子团在龙床深处,脑袋迟缓地想着事。她只觉自己每趟都要说错点话,有时是真没想到说错了话,有时却只是不曾过脑子。

并不是她已经懒得思索,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管她说甚么,那个男人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

这种恃宠而骄的心态非常不好。

所以导致她的下场很糟糕。

不要学,说话要过脑子。

更不要张口闭口要死要活。

虽则现下,与日俱增的胀痛消失了,然取而代之的却是浑身的高热,和满身青紫的无力酸痛感。

郁暖伸手摸摸额头,有些确定自己是发烧了。

她实在顾不得了,于是把脸埋进枕头里,还想继续睡一会儿。

毕竟她便是想离开,也没法走动。

因为郁暖现下浑身上下不着一缕,虽然已经被擦拭得很干净,给她洗澡的人,甚至还给她全身涂上了香膏,这使得她通体都香香软软的,团在被窝里,就像是某种昂贵稀有的猫咪,半只泛着青紫的小腿惬意露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