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从太后这头出来时, 弯月已高悬天际, 郁暖原本还算满足的心情,却慢慢缓下来。

太后对她的态度,非常耐人寻味。

这点郁暖从刚进门,便隐约品出了。

姜太后不曾点破她不明不白尴尬的身份, 而郁暖也碍于很多缘由, 不可能主动提起。在离开之前,姜太后都面色坦然,仿佛她从一开始嫁的就是皇帝, 而不是他的另一个身份。

郁暖也同样很平静大方, 并不曾畏首畏尾, 或是小心翼翼出言试探。

这令姜太后对她更为喜爱。

这个小姑娘, 虽身子单薄羸弱, 于子嗣上头算不得最完美的人选, 但那份沉静淡然的心性, 却是一等一的出挑。

郁暖看着外头漆黑的夜色, 心中便隐隐有些没着落起来。

她不晓得自己下一次头痛会是甚么时候,那可是一道真正的催命符了。

虽然很早就已然接受了事实,但真正只差临门一脚时,郁暖仍旧忍不住有点点忧愁。

程度类似,忧郁到吃不下饭。

但是想来, 或许也无甚可怕的。

她又继续想了旁的事体。

按照人设来说, 其实郁大小姐现下,完全可以不用和男主作天作地了, 因为知道皇帝身份以后,她只会更好的迎合把握住这个男人,而不是把他往外推。

那么问题来了。

已知剧情很不讲理,无论偏移到甚么程度,都只会要求她按照原著的时间线走,只因剧情崩坏而在人设上有所宽裕,却也并不全然放纵她。

虽然非常不公平,但已是既定的事实。

所以就显得非常无赖矛盾了。

仔细想来,若是郁大小姐,她又会怎么做?

肯定不会全然放松下来,就这么春花秋月你侬我侬,全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因为郁大小姐并不是个恋爱脑,她想要荣华富贵,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是她耗尽心血毕生的所求,为此甚至能亲手残害自己的孩子,骨子里的疯狂其实并不比秦婉卿少。

所以,郁大小姐定然不会甘心就无名无分下去。

她会想要正经登堂入室,入宫为妃,甚至想要当贵妃,当皇后,想要为皇帝生下继承人。

想想就头疼。

完全匹配不上的剧情,是想怎样?

况且她想当皇后,陛下就会允?

他一辈子都没有立后,更遑论是她这样立身不正的女人,那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可是剧情回不去,人设却还是不能太崩。

回宫之后,皇帝还是不曾回寝殿,其实原著中他在朝政上便是如此,近乎是个废寝忘食的工作狂。

但当她真正陪在他身边时,那又是另一番体会。《为皇》著作者写的是他杀伐果断睿智光耀的一面,岂不知,他的一切成就,也并不是凭空得来的。

郁暖在窗前,借着灯光抄了一卷经书。

并不是抄给太后的,她只是想边抄边静静心,也好让自己把事情都想明白。

事情实在太多,太杂乱,以至于让她的心境都变得虚浮飘渺,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少思虑为妙。

更晚些,郁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支持不住了,由宫人侍候着洗漱沐浴再出来时,只见案前又多了一人。

郁暖的长发披散着,纤细的脚踝露出长裙,脚步顿了顿,踩在白绒绒的毯子上没有出声。

皇帝一身石青常服,不紧不慢翻看她抄写的经书,灯火下更显鼻梁高挺,眉骨深邃。

他的长相叫人觉得天性冷漠,不可亲近,但不妨他实在很好看。

他不置一词。

郁暖忍不住上前,想从他手中抽走自己抄的东西,却被他漫不经心避过。

却听皇帝在她耳边评价道:“有些浮躁。”

他的语声很平淡,像是不带个人看法。可却让郁暖觉得,自己的心思露了破绽。

郁暖于是走到他身边,妄图逃避,伸手抱住男人劲瘦的腰,把面颊埋在他怀里蹭了蹭。

少女的身上馨香温软,只要是男人都会抑制不住蓬勃的热血。

他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虚揽住她的肩胛。

郁暖得到了鼓励,伸手去拉他的衣襟,想要扯开它,却被皇帝捏住了手腕,力道不大,却显得很冷清。

郁暖不解地看他,偏头委屈道:“您不要我了吗?”

他仍禁锢着她的手,面上道貌岸然的冷淡,修长的手指却在她手背上轻抚,垂眸看着她。

郁暖觉得微凉舒缓,但他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她有些羞怯,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垂着眼眸轻软说:“我是您的,并且……永远不会离开您啊。所以,为甚要把我推开呢?”

“陛下,您有权利,可以好生享您的所有物,不是吗?”

她穿着宽松的长裙,秀美的面容在月色下素白皎洁,而细腻脆弱的肩胛露在外头,像是含蓄无声的邀请。

其实皇帝对于女人的美貌,并不全然挂心。有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后,某些普通男人痴迷求索的,之于他不过是寻常有趣。

但他很少有的,会认为一个女人,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

郁暖没有看他,但当她终于抬起面容,眼眸中却有他的模样。

尽管皇帝明白,并清晰了然,他的暖宝儿是个死性不改的小骗子。

但威严而高高在上的天子,仍旧会适当纵容她的顽皮,装作相信她的情话,并看看他的小姑娘下一步,准备颤颤巍巍走到哪里去。

郁暖被他打横抱起,软软惊呼一声,便抱住他的脖颈,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她嗅到了冰寒清寂的雪松味,属于成熟男人,优雅而勾人心痒,让她有点想娇纵地黏在他身上了。

弯月如钩,床笫间却春温宜人。

郁暖软绵绵坐在他怀里,唇上难以停歇得交缠,手上却不合时宜地用力推开他的胸膛。

当然,她的力道很绵软,对上他并没有多少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