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妈看了看她,笑道,“夫人,有您在府中真好。”
其实不是黎妈第一次感叹。
这回若不是夫人,旁人可能很难劝动侯爷离开淼城这么久专程来桃城治病。
这段时日侯爷好得很快。
早前侯爷冬日里染一次风寒,大病一场,恢复的时间也同眼下一样。
棠钰温声道,“辛苦了,黎妈,这一段时日,我都在照看长允,小初六一直是您在照顾。”
黎妈笑着摇头,感叹道,“不辛苦,只要侯爷,夫人和小世子好,老奴就好了。”
“黎妈妈,我想喝水”小初六玩累了,来找黎妈。
黎妈赶紧去拿。
棠钰看向陈倏,“歇一歇吧,喝口水。”
陈倏应好。
年夜饭的时候,空中放起了烟花。
年夜饭的烟花,在何处都是习俗,由各地的城守负责。
小初六是第一次认真看放烟花。
“哇”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时候,小初六忍不住一遍遍得感叹,也坐在棠钰怀中看着,眼中看着夜空,脑海里充满了想象。
但年夜饭的烟花大抵都是一刻钟那么短。
小初六没看够,嘟着嘴。
“娘亲,还想看”小初六撒娇。
棠钰道,“没有啦,要等明年了”
子时守岁还有一场烟花,小初六要睡觉,应当看不见,所以才说明年。
“啊明年”但其实小初六对时间并没有概念,就本能觉得感叹。
棠钰温声道,“对啊,这样每年都有期盼。”
陈倏低眉笑笑。
晚些时候,哄小初六睡了,才让黎妈抱他回房中。
棠钰开始照顾陈倏。
今日同小初六玩了一身臭汗,棠钰扶他去耳房沐浴,待他宽衣,她用水瓢一瓢一瓢舀给他淋背,怕他着凉。
今日是年关,也是难得放松的日子,若在侯府,明儿有初一宴,但在桃城,就是清净的一家三口的时光。
棠钰看了看他,轻声问道,“长允,你真要称君侯吗”
他应声,“形势逼人,不得不做。”
她看他。
他轻声道,“至于君王,倒是不想做了,有这时间陪陪你和小初六多好,每日折子看不完,多折磨人君王有什么好谁愿意谁做”
棠钰笑。
他又道,“我也不想小初六日后这么累,初六是我儿子,我心疼都来不及,也不想推我儿子下火坑。”
棠钰吻上他侧颊,“你说什么都好。”
他不泡了,棠钰拿了浴巾给他披上,等擦干水,又替他换上了衣裳,在铜镜前擦头。
反正今日年关守岁,也不急。
“稍后想怎么守岁”棠钰问他。
他应道,“想吃糖葫芦。”
棠钰确实记得今日小初六剩了一串糖葫芦,就在外阁间中。棠钰扶他去外阁间落座,陈倏道,“你喂我吧。”
棠钰刚拿至他嘴边,他又补充,“用嘴喂”
棠钰看了看他,明知他是打趣,她照做。
他吃了一个,甜甜酸酸的,“等我好了再问我。”
棠钰微微脸红。
很快,就是年关烟火,棠钰心中宁静无比,踏实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知晓她这几日很累,没有吵醒她。
而是同她一道,小榻上睡下,相拥而眠,静待新春
正月十三,是陈倏拆绷带的时候。
陈倏再如何都会紧张,便一直握住她的手,从最后一次施针,到他入睡,再到他醒。
刘大夫轻声问道,“侯爷,眼睛这里,可还有哪里不舒”
陈倏摇头,“都很好。”
眼前的棠钰心中其实着急,又不敢吱声,还紧张得看着他。
刘大夫说,“那我解绷带了窗帘已经阖上,不会太刺眼。”
棠钰和陈倏都点了点头。
随着纱布一圈圈的解开,慢慢露出面纱下的那幅清逸俊朗的脸,棠钰紧张得攥紧双手。
待得纱布拆完,棠钰目光一动不动落在他身上。
刘大夫道,“侯爷慢慢试着看,能不能睁眼”
陈倏照着刘大夫的话,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睁眼,虽然已经关了窗户,但也有刺眼。
陈倏眨了眨眼,目光中似是没有什么变化。
棠钰屏住呼吸,刘大夫也问,“能看得见吗”
棠钰见陈倏目光分明落在自己身上,却好像还是同早前一样,没有转动。
陈倏沉声道,“看不见”
刘大夫愣住,轻轻摇了摇头。
棠钰眸间也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似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微微笑了笑,上前道,“没事,长允,我们慢慢来,不怕的”
她宽慰他,但实则眸间氤氲其实有些忍不住,但还是没让他听出来。
他此时才微微转了转眼眸,他伸手精准握住她的手,她顿了顿,他凑近亲了亲她侧颊,微微笑道,“逗你的。”
刘大夫恼火道,“侯爷,这儿还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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