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被傅斯行叫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屋, 循着石子小路绕到南侧的花坛边。
以姜意眠所在的二楼视角,勉强能窥见两道被路灯拉长的斜影;安全起见,她还开了窗, 确保可以随时监听底下的动静, 稍有不对立刻出手阻止伤亡。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必定在谈论姜小姐。
但有关更进一步的信息他们在说什么, 要说到什么时候, 说完之后会发生什么
毫无头绪。
傅斯行
默念这个名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茶几处传来滴滴,滴滴的特设铃, 意味着她第三次收到匿名短信。
这回没有文字,仅有照片
一张摄于游乐园售票处,祁妄捏她的脸。祁放像树袋熊, 脑袋靠在她的头上, 两条长胳膊自然垂在腿边, 一副有气无力需要人工施救的颓废模样。
第二张是傅斯行拉开车门, 她一边同他说话一边进了副驾驶座。
两张照片都很模糊, 应该是远距离拍摄, 共同点在她的脸都被红笔画上大大的叉。
看完照片, 回拨又是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意眠想了想, 着手回复你很羡慕我的生活吗还是看上我的男朋友啊没关系, 喜欢哪个就送你好了, 反正我又不是找不到新的。
对方似乎特别在意姜小姐的男女关系。
而使用激将法的关键在于嚣张。
所以编辑好内容,她稍作斟酌,郑重其事地在末尾添上一个语气词嘻嘻。
够嚣张了吗
应该够了。
点击发送,整整十分钟后, 一个新号码登场你会有报应的
对面显然处于愤怒状态,意眠出其不意地章泽耀
之后大半个小时没再收到回复,她心里有了底,恰好傅斯行也沿着原路回来。
“陆尧呢”
“楼下,他需要平静心情。”
进门就问这个,得到答案后,她神色一松。
已知假男友可以死,疑似真男友不能。
假使双方身份都不确定,又非死不可,当然挑着真实性低的那个先死。
将这两条定理代入具体情况可得无论男友们发生任何矛盾,要死就死傅斯行。
毕竟从履行诺言,坦白身份的那一刻起,傅斯行就失去了所有筹码,包括所有利用价值。
他成了弃子,他出局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必花费精力在意他的死活,揣度他的感受。
这一点她清楚。
他比她更清楚,难怪跳出来搅局。
难缠的家伙。
姜意眠腹诽着,暗暗提起十分的戒备。
“你想要什么” 她问得冷淡而直白,傅斯行轻笑“不问我对他说了什么”
她眉尖微动,那是一种腻烦的微表情,代表不想重复第二遍。
你看,前一天下午满口你很好,你最好的人,昨天晚上还软声软气抱怨着他这个男朋友,爱计较,不负责,连女朋友被跟踪了都不哄。
今天却悄然变了一副样子。
先对他送的早饭爱答不理,接着车上沉默寡言,一脸没话好说的冰封状态。而后停车场抛下他,家门外拒绝他,直到现在好似一个正眼都不想给,巴不得划清界限,死都不要死在她的面前。
多残忍啊。
但姜意眠就是这样的人。
有用的留下,没用的丢开。
她不需要别人的感情,大多时间也不吝啬付出自己的一点儿虚情假意。
她喜欢惊险刺激的游戏,因此越给她制造难题将她困在其中的人,她越欣赏;越头脑简单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家伙,她越不以为然,渐渐地名字长相都忘个精光。
如果说人类的本能是慕强。
那么姜意眠的兴趣便在慕难。
他知道的。
他全都了解。
傅斯行无温和地看着她说“我在帮你。”
姜意眠作出愿闻其详的手势,旋即迎面一道惊雷“我大致猜到你的任务了。”
没有一分一秒缓冲,他甩出第二道
“陆尧是假的。”
她蓦然睁圆了眼睛,瞳孔微微收缩,又换了一条腿作为重心,就像一只因受惊而躬起脊背的猫。
“你在说什么”
眼眶里不自觉漫上一层淡淡的水光。
她试图掩盖,装听不懂,但不起作用。
“不用演了,这次的身体不适合你。” 傅斯行的语气里几乎含着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