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郎回来了”这时,一名仆人进入房中,低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虞世基把鸡骨头吐在一旁的瓷碗上,婢女拿着手帕帮他擦了擦胡须以及嘴上油污,另一位婢女连忙递上茶盅。
不大一会儿功夫,其继子夏侯俨走进楼阁,行了一礼,低声道“阿耶”
虞世基令婢女、歌女退下,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向夏侯俨问道“人见着了没有”
夏侯俨脸色阴郁,饱含屈辱的说道“阿耶,卫王府实在欺人太甚”
今天,虞世基在楚国公府前,目睹了杨集拿他的名头去证明封德彝之不堪,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不过杨集实非他所能惹,所以这个哑巴亏,虞世基不想认也得认,他担心杨集日后继续为难自己,便又派继子去送礼;而名目,则是多谢杨集关照虞世南,他这个当兄长的,代弟弟表示感谢。然而夏侯俨奉命去送礼,府门就都不去,就被王府门房管事轰了回来。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杨集二子诞生之后,他奉命去了几回,可是王府尽皆不收。
“这回,又是怎么说”虞世基皱眉问道。
“他们这回更过分,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是驱逐。阿耶,王府的人尽皆飞扬跋扈、嚣张无比;若不是得到杨集指示,想来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夏侯俨阴沉着脸,愤怒的说道“对了,我走出王府府前广场不久,杨集就回来了”
虞世基目光闪烁,问道“见着人了”
“远远就见着人了”夏侯俨脸色更黑了,说道“不过他见的是到访的苏亶,而不是我。”
说到底,他怕杨集找由头收拾他,根本不敢上去打招呼;但同时,他没有完成虞世基交待、甚至连人都不敢见,此时害怕虞世基收拾他,也只好这么说了。
“彭”虞世基面色怒气涌动,勐拍桌子道“好一个嚣张跋扈的幸进之徒,我迟早要雪此仇恨”
他之所以三番五次派继子去送礼,不是他犯贱,而是不得不尔。因为杨集这个人,并不真清高,别人家所送贺仪,他照收不误,然而偏偏就不收他虞世基的贺仪。
如果仅仅只是“厚此薄彼”、瞧不起人、记仇而不收,那也就罢了。可是这里还隐藏着极其浓重的政治风向、还暗含着“虞世基是我杨集的仇人,你们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慑于杨集淫威,在这种非常明显的暗示下,纷纷和他划清界限,不敢有所往来。而他虞世基不但位卑、还有重大污点,升迁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现在又遭到官场主流一起孤立、冷遇,这又谈何升迁升迁不了,日后又如何再次辉煌
他孜孜不倦派继子送礼,目的便是朔本求源,想从杨集身上打破这种“明目张胆”的孤立、争取官场主流的认同。如果破了这种“冷暴力”,他未尝没有机会卷土重来。但是通过王府的态度来看,一律失败了。
更让他受伤的是,杨集今天在楚国公府门前说的那番话,又令官员想起了他横行霸道、是敌则打击的行事风格了,职房中的同僚今天下午就纷纷疏远他了。
到了明天,情况定然更加糟糕
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夏侯俨看了看怒火冲天的继父,低声道“阿耶,杨集如日中天、皇帝宠溺;此时还不到作意气之争的时候,若是与其对抗,吃亏的反而是我们。然而月有阴晴、官有浮沉,杨集终有一天得不到好下场。依我之见,既然此路不通,还是算了吧”
虞世基阴沉着脸、默然不语,苦思破局之策。
他也不信杨集能一直得圣卷,不说其他,单是杨集在军事上的成就,就有功高震主之嫌了;之前有杨素挡着,所以皇帝的警惕的目光还瞧不到杨集身上,甚至还用杨集来平衡杨素。可杨素不在了,皇帝哪能像以前那样重视、信重。
另外就是杨集竖敌太多,他是皇帝用来对付关陇贵族的利刃,令关陇贵族恨之入骨;在纸书、活字印刷术表现出来的坚定支持态度,又令天下士族咬牙切齿;一旦他失去帝心,或是有所差错,今天被捧得有多高、明天摔得就有多疼
可他,一刻都等不起啊
惹上了这么一个敌人,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早知如此,也就不收宇文述的礼了。
夏侯俨见继父无计可施,忽然想到了一人,连忙建议道“阿耶,封德彝足智多谋,但却落得个人见人厌的下场。阿耶此时若是收他为幕僚,还不得感激涕零、尽心尽力”
虞世基心头微动,问道“封德彝唯利是图,毫无忠诚之念,他先是背叛杨素、示好于我;可是我失势不久,立马又背叛了我。我怕他再一次背叛啊”
夏侯俨笑了笑,说道“今时非同以往,封德彝如今臭名远扬,日后没有人敢用他了,既然他已经无路可走,焉敢再次背叛阿耶”
“说得也是”虞世基赞同继子这个说法,吩咐道“你去见见他,只要他愿意为我效力,我不记前嫌。”
“喏孩儿告退。”夏侯俨行礼告退。
“等一等”虞世基也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叫住了继子,起身上前道“元敏之妻元韦氏、和齐王暧昧不清,要是她出面说项,对我大有裨益。你去找你阿娘,让她挑些古玩字画、金银玉器,明天就给元韦氏送去。”
作为杨暕曾经的老师、谋士,虞世基对杨暕的爱好、对杨暕和他姨姐之间的关系,自是了如指掌。
至于不守妇道的元韦氏,既然她心甘情愿的将身子交给杨暕,又岂是什么贞洁烈女不过元家和齐王府皆不差钱,钱财等“俗物”怕是打动不了她。
“喏”夏侯俨闻言,面色凝重的拱手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