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融在家中行走,身边不会带很多人,跟出来的就她一个,她这一走姑娘和那个萧二郎可就是孤男寡女了呀。
许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了可是没到饭点那厨房里有什么现成的,你就随便拿点来罢。”
白芙被她的镇定迷惑住,现在的姑娘和从前不同了,很有主意,主意还都是她想不到的那种,白芙不知不觉被压制得牢牢的,此时也不觉得自己可以提出异议,一边犹豫,一边终究还是去了。
花园里再无旁人,只听得风摇树叶,沙沙作响,景虽不佳,还算静谧。
萧信站在亭子外面,并未进去,他的头又低下去了,隔着几级台阶,盯着自己的鞋面开了口“许姑娘。”
声音非常冷淡疏远,但称呼十分正常。
看来那份戾气倒不是无差别扫射。
许融和和
气气地应了一声“萧二公子,有话请说。”
“这件事不会成,你不必多想。”
说“这件事”三个字的时候,萧信未掩饰,语调里的厌恶反感满满透了出来。
许融并不惊讶,只是觉得有点意思“哦萧二公子有主意了”
萧信毫不犹豫“与你无关。”
显然没有进一步交流的意愿。
许融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周身决然气息,明白了,笑道“你要离家出走”
萧信眉头一跳,猛地抬头,冰寒目光直射过来。
以两家交情,他当然曾见过许融,但次数极少,印象也很浅,此前许融在他的记忆里就两个字女的。
这是他今天看许融的第一眼,差不多也是他第一次真的去看这位倒霉的前大嫂。
是一副很娇柔的外表,皮肤白皙,五官秀雅,额角有微瑕,但不影响她的姿容,反衬得她眸光莹莹,鹅黄衫子透出不胜之态,整个人有一种纤细感。
萧信移开眼去。
没什么感想,就很陌生。京里豪贵家的小姐差不多都是这副模样。
许融信步出亭,笑道“看来我说对了。”
萧信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恢复了冷淡,只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许融含笑答他“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信一怔。他有明显诧异,又很快变得恍然。
与他相比,许融的处境当然更加艰难,她是吉安侯府的嫡长女,向来何等尊贵,一朝蒙难,被退婚,被毁容,不提未来如何面对,就连眼下在家躲一躲羞都躲不住,要被推出来用终身替弟弟平祸。
他的不平若有五分,她就该有十分。
但他从许融面上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艰难,只见她始终噙笑,笑意盈盈“萧二公子,你我立场一致,应当不介意我多问一句,你打算如何成行呢”
萧信眉头微皱“什么”
走就是了,什么如何不如何。
真是年轻啊。
许融颇有感叹,看着他那张再阴郁脾气再大也掩不住青涩的少年的脸,笑道“你一个人走吗预备走去哪里如何在异地落户你这个年纪,还在读书吧或者是习武以后前程要怎么继续”
萧信忍不住了,拉下脸来打断她“许
姑娘,你这不是一个问题。”
简直没完没了
哪来那么多话。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许融笑着点头承认“对。不过,萧二公子,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很重要,倘若我没有看错,你似乎在这些事上尚没有齐备的规划”
萧信薄唇微启,片刻后,又干脆闭上,只眼睫半垂,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像是一个忍耐的白眼。
许融“”
接连被拒千里之外,甚至挨了白眼,她应该生气了,却又很难气得起来。
这一个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真实年轻的灵魂,连冷漠都鲜活,同她是不一样的。
这令她自然而然地宽容。
“萧二公子,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你我同为受害者,也许可以结个同盟,想一想别的办法。”许融耐心解释,“即便要走,不能这么冲动地说走就走,总得将后路安排好了,你年纪小,可能还不懂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的道理”
萧信听着这个分明陌生的少女冲他絮絮叨叨,目光渐渐变得不耐而讽刺。
“我不懂”他打断了她,“许姑娘,我看是你不懂。”
“你以为我家太太真叫我陪你出来看花吗错了,她是令我寻机轻薄你,让你如果不嫁给我,就再嫁不成别人。”
说出这句话的萧信已经不能用“阴郁”两个字来形容了,他简直像头顶了一大朵乌云,声音也低哑下去那是不甘、愤怒与抗拒在极度压抑后所致,“我年纪小大嫂,你才是太天真了。”
许融“”
呃。
这就尴尬了。
她确实没想到,萧夫人看上去光鲜亮丽一个贵夫人,比她娘像样多了,结果人品下限这么低,这种阴招都使得出来。
尴尬持续过三秒钟,许融果断做出决定谈话得继续下去,萧夫人暴露了她的人品,萧信同时也显示了他的人品,这是个骄傲得出奇的少年,头颅扬得高高的,不要说真的去干了,连接收这种指令都觉得是一种屈辱。
人生地不熟的有限条件下,这样难得的潜在同盟者她不能放过,怎么合作不妨再议。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许融回过神后,就尽力轻松地道“哦,这么刺激”
萧信“”
萧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