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没想揍他,就想听听他跟义父怎么谈的”
萧侯爷被气走、萧夫人也随之离开后,林定觑着萧信的脸色,小心向众人辩解,“谁知道他骂我和玉姐不算,还坚持要毁掉小宝的前程,说别妄想会让他去会试,我一时就没忍住”
揍了个爽。
英国公摆手止住“已成定局的事,不必多说了。”
“义父,要么你老人家别操心了,我跟他上金銮殿打官司去吧。”林定也不啰嗦了,道,“大不了我的军功不要了,给小宝换前程。”
“胡说。”英国公斥他,“你以为圣上是谁,容得你讨价还价,想要什么就是什么再者,你没个爵位傍身,这事更难了。”
将萧侯爷打一顿出气是出气,但要真正解决,最终大家还是要回到谈判桌上来,那时,林定的身份地位就至关要紧了。
“先冷几天吧,不要管他。”英国公下了决定,“我昨日觐见时候不长,但听了圣上的口声,对你印象甚佳,兵部的议功也有几分准了。你先不要想那些事,好好准备准备,等候圣上的召见要紧。”
他定了音,诸人都无意见,当下各自暂且散去。
两三日时光一晃而过,英国公这里既未轻举妄动,萧家那里却也没什么动静,张老夫人不放心,遣人悄悄去问了问萧夫人,得回消息萧侯爷在养伤。
林定下手是有分寸,分寸限在不把他打出重伤而已。
如此张老夫人倒也放心了,看来萧侯爷暂时还腾不出手搞什么事,至于萧夫人口信中的抱怨之意,她听过就罢了。
然而不知该说是林定乌鸦嘴,还是萧侯爷在起初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后,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政治智慧,就在要觐见的前一天,他透过萧夫人递过话来要他放过萧信和韦氏可以,林定要放弃可能到手的封爵。
想封爵难,不想封,太容易了。
觐见时出个错就够了。
“这老王八蛋,果然不是个东西”林定怒了,当着英国公的面也不顾忌了,直言骂出来,“早知那日多揍他两拳,看他还使不使得动这些坏心思”
“不能答应他。”沉吟过后,英国公先道,“他
可以言而无信,你的爵位失去了就回不来。”
太平年景是武将们的萧条时光,可没有第二个叛王的脑袋让林定割了。
林定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关心则乱,急道“那小宝怎么办已经一月下旬了,他耽搁不起。”
会试就在二月,距离开考都不到一个月了。
说是还可以等三年后,但他不甘心叫儿子受这个委屈。
英国公也觉可惜,据他观察萧信的心志,是少有的越挫越勇,大人们在此烦恼不休,他又埋首进书堆里,竟不受影响。
他既然没垮,那这一科的希望就很大,错过了,下一次是什么情形又不知道,何况人生有几个三年。
英国公为此将知道内情的自家人都召集起来,集思广益。
张大爷等人的意见都倾向于不能放弃封爵,太亏了。
哪怕萧侯爷真的践行承诺都亏。
但要怎么破这个局,一时却也想不出来。
林定就更犹豫了,他在战场上智计百出,一刀一个从不手软,眼下却被困了个结实,乃至都垂头丧气起来“义父,怪不得你说进了京里不能再打打杀杀了,这确实不一样。”
太难了。
他恨不得提刀去将萧侯爷宰了,却又清楚知道不能这么干。
许融微有沉思。
她不太急,因为她还有萧珊这张底牌没打出来。
她在考虑要不要打出来。
如果打出来了,也就等于亮了白刃,要不要在这个阶段亮,是个问题。
“融丫头,我瞧你倒还沉得住气,可是有了什么主意”张老夫人点了她的名。
许融回神,笑了笑“老夫人,暂时还没有。”
她决定先不亮,即是底牌,那就该排在最后,算起来,这才是第二个回合,她有预感不会这么利索结束。
不过她有另外想说的话“国公爷,老夫人,将军,侯爷也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很难或者说不可能被接纳吧那他为什么还要提呢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
什么节骨眼。
林定觐见的前夕。
无论答不答应,林定一定会有所反应,可能愤怒,可能举棋不定,可能心烦意乱
事实上,林定现在已经是兼而有之了。
“如果将军抱着这样的心态去觐见,那
侯爷,已经算八成达成了他的愿望。”许融给出结论。
林定生于市井,混迹军中,这份履历注定他礼仪上不会有多好,虽跟着英国公突击练过,但心神散乱之下,还能剩下几分,不好说。
英国公脸色凝重起来。
林定则惊了,爆了粗口“个老王八蛋,我以为他只是坏,没想到还这么阴损”
“你住口。”英国公严厉喝止了他,“你这样子,岂不是正中了他的意明日到圣上跟前,不留神也带出来了怎么好”
“义父放心吧,我才不会叫他如愿”林定磨了磨后槽牙,挤出声来。
他眼神锐如刀锋,但整个人的气质确实沉着了下来,本来生得俊美,看去便如一把名刃,很能撑得住场面。
英国公方满意点了点头“你有佳儿佳媳,福气还在后面,不要着急。”
将许融与萧信两个小辈一道夸了,于英国公这种等级的长辈来说,是难得之事,但其中也透露出了,如果事有不谐,将要做好误掉这一科的准备。
说完以后,他目视萧信,萧信起身,平静道“是,晚辈明白。”
这场小会就开到了这里,各人散场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定不那么多话了,他随便用了饭,就扎进卧房,倒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