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抬手摸了摸眉毛,半掩着脸偷偷笑了一下,一会儿估计沈侯爷就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侯爷,大……大少爷回来了。”一个小厮跑进正厅行礼道,“大少爷他……他是被扶回来的。”
“怎么回事?”沈侯爷语气慌张又急促的问。
小厮一说话沈侯爷就立马睁开了眼睛,他一伸手挥退了沈夫人,一脸警惕眼睛直直的望着小厮。小厮被盯得浑身冒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大少爷是……被人从花月楼外边扶出来的!”小厮眼睛一闭,咬着牙把话说出来。
京城最大的妓院,花月楼的名字说出来,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的,沈侯爷自然也是知道的。
沈侯爷一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刚说出去的话转瞬被打了脸。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怎么是被扶回来的?”
“不知道少爷碰见了什么,今日午时才在花月楼附近的一条巷子里被发现,发现的时候……衣衫大敞像是……气血不足,阳气虚弱。”小厮小心翼翼的低声回复,生怕惹怒了沈侯爷。
这话里包含的隐晦意思便是沈秋庭在花月楼里不注意着他那个几乎要阳痿的身体,自己把自己的身子掏空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初脸上没了笑容。
沈侯爷刚刚缓和的脸又爬上了怒容。但是还没等他发作,又一个小厮过来了。
“侯爷!外边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是陛下召见!”
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直接砸在了沈侯爷的脑袋上,砸得他天旋地转,不断的轰鸣声充斥着他的耳朵。眼看着沈侯爷脚下踉跄两步,这才扶住桌子勉强稳住身体。
沈秋池的事……被皇帝知道了?沈初暗自心惊,那沈家和肃王结亲,大概是跑不掉了。
沈侯爷和沈夫人连忙一同离开正厅到前厅去见宫里来的人。沈初不愿意继续看戏,再看戏或许麻烦便到了他的头上。
于是沈初离开正厅,带着既明回到了回燕庭。
回燕庭里依旧温暖安定,里边的下人依旧井然有序,看到沈初回来纷纷问好,这里的气氛同沈府的剑拔弩张完全挨不着边。
沈初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里歇着,而是在回燕庭外的锦鲤池旁边喂鱼。今年不知怎么的,过了年之后回暖的有些快,锦鲤池里的冰已经融化大半,有几条锦鲤已经在水池里缓缓游动着。
沈初一身白衣端正的站在锦鲤池旁,眼神却渐渐的有些飘远。
沈秋庭既然在花月楼外被发现,那他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虽然他也并不是很想让这个计划真的成功。
沈初漫不经心的往锦鲤池里丢了一把鱼食,幸存下来的几条锦鲤争先恐后的游过来抢食。红白相间的鱼身轻轻摇摆着,在水中划开一条细细的水痕。
沈初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只是让沈秋庭……接受他应得的惩罚。至于方法的对错,他已经顾及不到了。
鱼食纷纷扬扬的撒进了水里,沈初拍了拍手,把手中粘的鱼食清理干净。他呆呆的望了一会儿锦鲤,默默的转身离开。
他也给过沈秋庭机会的。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握住机会。
沈侯爷当日是深夜才回来的,一回来便在沈夫人房里大吼大叫许久,砸了许多的东西,吓得下人们都不敢进屋,直到今日清晨才罢休。
“据说是陛下因小姐的事情怪罪侯爷,让侯爷在紫宸殿里跪了许久。”既明一边望炭炉里添无烟炭一边有模有样的学着沈侯爷房里的事情。“正赶巧,昨日陛下已经开始批阅奏折,翻到赵晴君赵大人弹劾侯爷和大少爷的折子。侯爷贪污银两,大少爷多次在烟花柳巷之地留宿嫖妓。”
既明忙完了炭炉又把之前泡好的茶和点心端上来。
“结果侯爷被陛下狠狠的骂了一顿,一直跪到深夜才回来。”既明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回燕庭的人都是沈雁初母亲留下来的人,不帮着沈家,永远都偏向着沈雁初。
“罢了,以后也不必打听了。”沈初接过茶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盈满口腔,清新的味道让沈初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
“少爷喜欢?”既明低声询问,“这是新出的庐山云雾,知道少爷喜欢早早的便去采买。”
“挺不错的。”沈初顿了一下,“包起来一些送到楚王府里去吧。”
说不出原因,沈初觉得萧煜应该会很喜欢这种茶。
既明前脚刚一出去,后边便有下人过来通报,说是宫里来人传封官的谕旨。
沈初倒是没想到谕旨会来的如此之快,连忙到前厅去接旨。回燕庭离前厅不近,等到沈初到的时候沈侯爷与沈夫人已经到了前厅,沈秋池还没从祠堂里出来,沈秋庭自从昨日回来便得了风寒在床上躺着,所以只有他们三人接旨。
宣旨的应该是兵部的一个小官,看起来十分清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侯之子沈雁初,品行端正,风华绝代,德才兼备,遂破例封为兵部四品书令史,钦此!”
“臣领旨谢恩!”沈初跪地谢恩,领过了宣旨之人手中的圣旨。
沈初倒是没想到萧煜竟然能让他直接封为四品官员,兵部书令史虽然只是文写的工作,但是毕竟位居四品。沈秋庭当时不过才五品官,是后来慢慢升上来的,同他起点便不同。
与此同时,沈初感觉到背后有两道幽怨的视线打在他的后背上。
沈初一脸沉静的起身,拿起圣旨便往外走。一路上沈夫人嫉恨的眼神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就在沈初踏出门外的那一刻,他轻声道——
“沈夫人,你可还记得回燕庭外的锦鲤池吗?”
沈初的语气同腊月的寒冰一样冷,冻得沈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沈初。
那一瞬间前厅里安静到几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沈夫人呆呆愣愣的跪在原地,好像一幅精致真实的画。
“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的……不……不可能的……”沈夫人跪在原地,一脸难以置信的呢喃着。
沈初走出前厅,外边冬日的阳光很是温暖,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一下子便驱散了他身上的阴霾。
“少爷……楚王殿下来了,怕惊动不该惊动的,所以在侧门等着您。”既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沈初身边,低声对他耳语道。
萧煜?怎么这个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