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寒夏(16)(2 / 2)

星檀记得,银雪虽是名马后代,却并未上过战场,可小马的父亲却是一匹战功赫赫的白色战马,“等将来长大,似他父亲一般,沙场上驰骋杀敌。”

小公主撅了噘嘴,“不要,那会死的”

小姑娘的心思良善,星檀只好笑着哄道,“那便不让他去了”

玉清茴来了围场,身上的不爽顿时一扫而空。她自幼便学过骑射,见得那些养在栏中的骏马,不由得技痒。等皇后与小公主看完了小马驹,方问起,“娘娘,既来了围场,可想练一练骑术”

“你先去吧。”星檀看向身旁的还曦,“还曦还不会骑马,我陪她在旁边练练。”

一支长箭穿过狭长的射场,带着清妙的风声,正中靶上红心。

小围场旁的射场不过五条儿射击道儿,是皇子们练习射箭的场地。

今日皇帝亲临,与沈将军一道儿练弓法,倒是让掌管这里的内侍吴有年有几分受宠若惊。

有总管吴有年亲自候着一旁,其余内侍也不敢怠慢。围场中马倌本就不多,眼下悉数都来了射场里,候着皇命。

见得皇帝百发百中,沈越也不甘示弱,在骑射与武艺上,将门之后从来不肯认输,哪怕对方是君王。沈越张弓追上一箭,同样正中红心,面上方露出几分笑意。

一旁皇帝再选定了一枚轻羽箭,左右打量,却淡淡问起他道,“玉家的事情,你如何看”

皇帝气息沉稳,波澜不惊,边说着,手中的长弓已经再次张开,将轻箭瞄向靶心。

皇帝登基以来积威深重,沈越虽自幼与他一道儿征战,却也不敢多在政事上多言。可今日皇帝将问话的地方选在了小围场,沈越便就多了几分胆量。

二人在练武场上,从来各不相让。在这里,沈越觉得自己或许还能说几句直言,即便皇帝不悦,该也能念着几分战场上的生死交情。

“陛下既然问了,末将便都直说了。”

“末将觉着,那宁志安不谋好意。”

怎么说”皇帝一箭命中,遥遥望向靶面,已然有所偏颇。

沈越起了几分底气,只道,“弹劾一方,信誓旦旦,证据确凿。可越是这样,便越似是欲加之罪。”

“试想玉家父子被弹劾落马,那东海边上的兵权,自然落回他宁志安手上。近日他又在府上招揽了大批兵家门生,其中野心,昭然若揭。”

沈越说完,暗自扫了一眼皇帝的面色。却见皇帝又持起另一支重羽箭,眉目之间压沉着几分恨意,张弓将重箭瞄向对面的靶心。“所以,和木堡一战,你也不与他计较了”

“”沈越方涨起来的底气,瞬间被灭了下去。

皇帝还在北疆之时,战无不胜。却在禾木堡一战中,吃到了败绩。

辽军十万雄狮压进边城,而玉家军的援兵迟迟未曾出现,反是半路折回京城,参与谋嫡之事。镇守禾木堡的骠骑大将军程勇,皇帝的武艺师傅,也因此在那场大战中战死。

沈越沉着声响,说出最后一句劝诫,“末将只是觉着,眼下还不是计较旧恨的时机。朝堂正要用人,而玉家父子,还在为大周镇守边海”

皇帝没有答话,重箭射出,却飞出了靶外,落入宫墙与围场之间空旷的草地

围场里忽传来一阵健朗的马蹄声响。

沈越寻声看去,却见得一身雪青薄襟,跃然于马上,灵动缥缈。那骑马的人身形娇小,宽长的眉眼甚是清澈,却隐隐藏着一股锐气。

他已经认得了出来,是玉清茴

凌烨不动声色,也认得出来是玉家的女儿。

沈越恍惚片刻回来,察觉得皇帝的目光,慌乱着垂眸下去。

一旁吴总管上前来禀报,“陛下,方皇后娘娘带着还曦公主来看望新生的小马驹。玉妃娘娘也陪同在侧。”

“嗯。”不必等内侍来禀报,凌烨的目光,也早从玉妃移到了围场边上的两人身上。

还曦正骑在一匹褐马上。皇后一身茶白的襦裙,妆容清浅,与还曦牵着马,不时回头望着马上的小姑娘笑着,一对笑靥迎着艳阳,光彩甚是夺目。

大婚不久,她便与他说过一回,同样带着那对笑靥。

“公主该到学骑射的年岁了,陛下可有空闲星檀与陛下一同陪公主学骑马。”

他那时只说公务繁忙,将她推挡在外。

此时,一丝炽烫却在心中撩拨,微弱的火苗一般,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