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寒夏(18)(2 / 2)

帝王的口吻让她猜测不透,从羲和宫里出来了,她仍有些担心,公主会不会再与陛下说些什么

陆月悠回到来承乾宫的时候,特地再去见了一回长姐。

“月悠怕是惊扰到公主了。陛下让我先行回来”

星檀正用了午膳,见幺妹面上委屈,招招手唤人过来,“公主确有些认生,多见几回便该要好了,随他们兄妹去吧。你定是还未用食的,就在我这儿吃吧。”

星檀让人添了双碗筷来。

陆月悠听话坐了下来,目光却落在满桌的菜肴上。御膳房中餐食依着品阶有别,皇后的饭食,比之她房中的,要上乘太多。她自问不是贪吃之人,只是相较之下,便发觉了自己的卑微之处。

如今寄居在承乾宫中,她自不能挑剔什么。可若日后真有了自己的宫苑,怕是也不能和长姐这处的相提并论。

或许原本,这些本都该是属于她的

如此一想,陆月悠没了胃口。草草吃过几口白饭,便就撂了筷子,起身与长姐请了辞。

星檀困乏得很,正急着午睡。并未留意太多幺妹的面色。许了她出去,方自己起了身,让桂嬷嬷扶着入了寝殿。

许是晌午累过了头,星檀着一觉下去,到傍晚方起了身。吃过几口淡粥,又

叫丘禾送来几卷画卷,靠着凉榻翻看起来。

她不通琴艺,对书画却别有一番喜爱。儿时被母亲忽略的兴趣,在祖母那里却被万般呵护。

祖母说,女儿家不必样样儿都会,可总得有一样喜欢的技艺傍身。将来不论贫贱富贵,都能与尔常伴。

她极少动手作画,却对赏析别有一番见解。在江南的时候,书房里的画卷堆满了三面墙边的博古架,可惜来京城的时候,只能挑些最舍不开的带着。

她张开画卷儿,方赏了一会儿,桂嬷嬷却从门外回来,“娘娘,安公公在门外,想求见。”

星檀合上画卷,提起几分精神,“传他进来。”

安小海入来行了礼,方是一揖道,“娘娘,就来入秋,内务府与娘娘备着了十斤棉料儿与十匹锦缎。娘娘看看想做些什么样式的,奴才早些与您安排。”

星檀本以为是有什么要事儿的,却不想是这些常年的琐事儿。

安公公素来管着前殿与宫苑外的事儿,入了夜,便少有来打搅,今儿这个时候来问入秋布料儿。星檀隐隐觉着有什么不妥,却又道不明缘由。

安公公已将一份新的图册送来茶案上,“这些都是司衣坊最新的款式,有宫样儿,也有他们从江南搜罗来的苏样儿。”

星檀将那图册摆去一旁,“先留着这儿吧,我明日再看。”

“诶。”

听安小海轻轻应声,星檀方问,“安公公夜里来问,便是为了这些衣料儿么”

安小海摇头,方又从袖口里,送上一本书册到星檀面前的茶案上。

“奴才近日清点了承乾宫前后殿的人手,这是人员名册,娘娘若有功夫,便就稍加过目。”

安小海顿了口气,拉低了声响,“奴才在信得过的人名后,都做了标记。宫中亲疏有别,这些都是娘娘日后用人须得知晓的”

安小海话未完,便被星檀打断了去。

“我还倚仗着安公公看着这些呢,怕是也用不上。不过安公公花了功夫,便留着我这儿吧。也莫辜负了你一片心意。”

安小海仍不甘心,再交代了另外几件事情,方从寝殿退了出来。

夏末,晚夜的风已有些寒凉,安小海脊背上却是一滚热汗,好在方才在寝殿中,他未漏

出丝毫,娘娘似也并未察觉。

那些事情,都是他最后能与娘娘办的了。

方才入夜的时候,养心殿内传出来了消息,都领侍江总管正与他寻着下一家儿的主子。这承乾宫,他怕是呆不长了

晨光将将洒落在院落里,将红墙在地上投出半面深影。被晨风舞动着的香樟,枝叶间隐隐透出几丝光阴,伴着知鸟的鸣叫,宣告着夏日的道别。

星檀正用着早膳,前殿外头却起了动静。她寻着声响往花窗外张望,却被石屏与花拱拦住了视线。

宫婢的身影穿过石屏,急急寻着她寝殿里来。

她也忙放落了筷子,迎到门前,问起丘禾,“外殿什么事儿吵闹”

丘禾福了一福,比平日里的礼数浅薄又迅速。

“回娘娘的话,是养心殿的江总管来了,说是宣陛下口谕,要将安公公调离承乾宫。”

星檀忽想起昨夜的事儿,这才恍然,安公公怕是早就听得了消息,却未与她道明。反是用着最后的时机,交代他身上公务始末

太后姑母与她的这位内侍,自打她入宫便跟在她身边,大小事务无不周到

她脚步急,往外头去。

邢姑姑跟着一旁,忙扶着人,“娘娘莫急,当心脚下。”

星檀难有稳不住心性的时候,邢姑姑的话此时却是听不进的。行出来前殿,果见得江蒙恩在。安公公跪在地上,似是刚受了旨意。

“江公公,本宫的人,为何要调离承乾宫”星檀没顾上其他,质问起江蒙恩。

江蒙恩不紧不慢与皇后作了一揖,方缓缓道来。

“娘娘怕是还蒙在鼓里。”

“这安小海暗地里接济吴妃与先吴尚书大人,在城外宝相寺里,与二人求了往生牌。”

“陛下也是担心安小海牵连了皇后娘娘,方让奴才来,将人先行调走。也好让娘娘安心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