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 纱帐内薄雾朦胧。星檀在温泉中呆了许久,已然有些乏累。即便将将饮过一口冷茶下肚,却也挡不住源源不断逼人的热气。她只好唤了声嬷嬷, 预备着要出浴了。
帐外却无人应声。
只一道儿颀长的人影缓缓从帐外行来, 不似女眷,身影熟悉,星檀依然认得出来几分。只等他撩开纱帘的一瞬, 她方觉已经滚烫的面颊, 更加无处自容了。
皇帝一袭白衣,是专用来泡浴的轻纱长袍。敞开着的衣襟中,起伏的胸膛若隐若现。那双目光落来她面上的时候,她却忙顾开左右,不再敢看他。
人已行的来水下, 将她腰身揽了过去。
“也见过好些回了,怎还不敢”
话语见,他已在寻着她的唇瓣儿。
她忙推着人“陛下,已经乏了。”
“嗯”他的唇停在了她鼻息之前,听得她的话, 只轻轻哼着, “就一会儿, 多陪朕一会儿。”
星檀无处可去, 许是被眼前的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方安然落入他怀里。
乘着这池中的热气,不过经得几番挑逗,身子便更支撑不住了。皇帝似有所察觉,直将她从池中抱起,送去了一旁的暖玉宽榻上。
轻纱遮过她的身子, 定是遮挡不了什么。可方从浴池中起来,她神识迷离,实在顾不上了。
帐中的灯火,忽的被他都吹灭了。只帐外还扬着一片明明晃晃的光。
男人掌心的滚热,在她腰间往来。亲吻落在唇瓣儿上,方忽地变得疯狂。唇舌上的血液,牵连心脉,一丝丝被人拨动。那温泉汩汩的声响就在耳旁,缱绻缠绵。
痛楚传来的时候,男人的声线在她耳边,轻柔地,似是在征询她的同意“阿檀”
她心口一疼,只有阿兄和祖母才会这么叫她的
“嗯”她轻声答着,便像答着阿兄与祖母的话。
“待你身子再好些,给朕生个小皇子,可好”
“”那一阵阵酸楚牵连泪水,一并淌下。若新婚的时候这么问她,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
帐内无风,唯有泉水中热浪翻滚,炽烫让人体无完肤,不带一丝清醒地,将两人融为一处。
凌烨终察觉得她乏了,方紧了气力,草草了结。寻得外头的衣衫与她穿上,又翻来她那身染着果木香的银狐裘,严严实实地将人包裹着,抱回了寝殿。
床帏中,枕上那张小脸,两颊绯红,唇上粉嫩却有些发了白。他伸手探了探,触及那片温软,不由得凑去再尝了一尝。
那件事本该与她无关,那个人,也该要无声无息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才好。
华清搜从当年封存的证物中,搜寻得来当年与那杀害太子的同知来往的几封信件,虽是不多,可却也不难比对得出,字迹果真出自养心殿。华清这才又再去彻查了那人的底细。
他是记得的,当年的都领侍江弘亦出身江南望族,一夜之间家族倾倒,险些被满门抄斩。父皇恩惠眷顾,方许江弘一条生路,又与他寻得女子延续香火,为江家保住一方血脉。之后江弘留在父皇身边侍奉,确是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差错。
时隔二十年后,江羽将将入宫,便受得江弘青睐,收为徒孙。
如今想来,其中情谊该并非只是同乡那么简单,许还有如寄生在同一枝干上的紫花地丁一样,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
眼前,榻上的人已经睡熟了,累着了她,他轻抚着她的侧脸,或许早该是时候让她远离江羽了。
将将下了早朝,养心殿内便聚集了一干兵部大将。西南匪乱战事升级,事关长子的生死状,宁志安早朝之时,便已坐不住了。
除了皇帝手上的军情奏本,宁志安此刻再当众乘上了西南回来的最新军报。
神机军将将到达川陇一带,便遭遇乱匪埋伏。当地匪徒熟知天气地理,直将神机军引入水库深处,水淹七军。神机军原本就善用火枪,遇得大水,那些火枪火药浸了水,战力大减。自此之后,便只能节节退让。
乱匪却趁机步步相逼,将神机军逼出川陇不说,还已有北上逼京的势头
“陛下,这战况,比我等料想得要复杂。此外,我等怀疑,京中有川陇的奸细,不然那些乱匪定不会熟知神机军用枪,第一战,便让我军折了大半武力。”
虽是他宁志安替长子许下生死状要出征的,凌烨也深知此时并非问责的时候。昨日他阅完奏折,便已有所怀疑。
他也曾带兵往淮南剿匪,可山匪毕竟是山匪,蛮力鲁莽有余而智谋不足。这回西南匪乱,却似有人背后操刀,水淹七军之术亦在他的意料之外。
“西南是翊王封地。”他与众人提了个醒。翊王发配封地后,便少有书信往京城来。上一回,还是新春之时与皇家和太后的恭贺之帖。
他继续问着宁志安“宁捷在西南,可曾试着打探过翊王封地那边的消息。”
宁志安也有些许猜疑,“犬子已让人前去打探,许还需些许时日。可彻查京中奸细之事,却是刻不容缓。”
“朕自会让东厂加紧。让宁捷退守秦岭,未明情况之前,留存实力。”
宁志安一拜,方领着人退了下去。皇帝在战事上,确是知轻重,明进退的。他那长子的生死状,许还能得陛下扶持一把。
星檀早起了身,待养心殿内的臣子们都退了下去,方敢端着茶汤,入了殿来。却见皇帝在案后捏着眉心,许是被近日的战事闹得心烦。她方悄然走近了过去。
一行臣子们虽已退了下去,凌烨的思绪却未曾停歇。只一手扶额,垂眸望着案上的奏折,接下往下推算。
宁志安口中奸细,他心中也有了个猜想。
这三四年来,京城并不安稳,皇家兄弟相争,皇家子嗣相继伤亡丧亲,并非幸事。若这些都是有人有意为之,那此人意图,着实让人生畏。
双额上忽的一阵冰凉,一双指尖正与他揉着酸疼的太阳穴。思绪似被从深处提了出来,他抬眸望向身边的人。
一双玉腕儿伸着在他眼前,面颊上绯红的憨态,嘴角抿着的一对笑靥,让他心间忽的柔软起来。
他抬手将她的小手拿了下来,捂着掌心里。“怎不在房中呆着手又凉了。”
“星檀与陛下端了盏参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