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隆冬(4)(1 / 2)

陆月悠忽的有些明白, 眼前皇帝冰冷的面色是为了什么。

“那些话陛下也听到了”

“可真好。”

“陛下也没想到吧当年长姐可险些便嫁去盛家了”

她的下颌被皇帝的手掌碾住,骨头几近碎裂,疼痛让后面的话含糊不清, 可她知道, 皇帝已经听到了。

她笑了,那鹰眸中的锋锐与炽火,在告诉她, 皇帝此时有多生气。她不必再说什么, 那颗种子已经种在了他心里,自然会慢慢地发芽。

皇帝沉声问着她“诋毁皇后,你可想过后果”

她眨了眨眼。比起在冷宫孤独终老,还能有什么更差的后果呢的她未曾想过。

“陛下。”她强忍着下颌骨上的疼,重新将那枚戒指递去他眼前, “您都忘了么”

“出征前日,是您让人送来国公府上的。”

凌烨望着那枚戒指,冷笑了声。

那曾是他五年的支撑与信念,可在生死大战之前,却一瞬化为虚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曾被他抛入黄土, 待大战之后, 却在副将们的尸堆中重重新寻得, 献祭的鲜血, 和仇恨一起, 成了他全新的信念。

而眼前这个女人,可笑至极。

“这戒指,你一直戴着”

“嗯。”陆月悠疯狂地点着头。

“与四皇弟定亲,给他绣香囊,与他制糕点的时候, 也戴着”

“”陆月悠的眸子在颤动,两颗水珠顺着脸颊迅速地滚落。

凌烨见过几回这般嘴脸,北疆那些汉人女子被胡人收买,来军中送食打探军情,落网之时,便也是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是么”他再问了一遍。

“月悠与翊王殿下没什么。指婚只是太后姑母的懿旨”

话未完,捏着她的手掌一松,她失了支撑倒去了地上。

“陆月悠,你当朕是什么”

“你和太后几句胡话,就想将朕蒙在鼓里”

“东厂、内务府,于你眼里,可是形同虚设”

“还是你已经薄情寡性到,你与翊王那些事情,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

陆月悠仰视着那张冰冷的脸,烛火将那下颌线条,衬托得愈发棱界分明。皇帝的面色似沉入了黑暗,寥寥的几句话,却直将她最后的希望,都碾碎成泥。

她爬去拽着他的袍角

“陛下,您再看看阿遥。”

“小时候,您还记得小时候”

“您不跟别人说话,只有阿遥。”

回应她的,却只有额上遥远而冰冷的声线

“朕的阿遥,已经死了。”

她抬眸望着那烛火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处,想去寻他的眸色,可什么也看不到。

候着门边的江总管却问道,“陛下,该如何处置”

“内务府有办法。她以后,便不必再开口说话了。”

那把声音落下的时候,陆月悠眼前最后一丝光线都消失了,她睁着眼,眼前却是无尽的黑暗。

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已然了无知觉,唯有子时的更鼓敲响的时候,她看到一把泛着白光的精致的匕首,缓缓伸来了她的嘴里。

剧疼,鲜血,舌头

从东宫出来时,星檀尚有些惊魂未定。盛家的事情已过去多年,她曾以为,盛家最后的独苗都沦为阉奴,已是最后的结局了。可如今,不知又是谁,又要翻起多年前的旧账。

“娘娘从里头出来,思虑便重了,江公公与娘娘说了什么”

听得桂嬷嬷的话,星檀方回神过来。桂嬷嬷面上似有些担忧,她方嘱咐道,“今夜来这儿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是自然。”这点,桂嬷嬷早就很是清楚了。

星檀想,桂嬷嬷亦是知道江羽身份的,她便也不必过多嘱咐。明日承乾宫中大总管失踪的消息,若在宫中传开了,她这个为人主子的,也只能作一问三不知。

只是当年盛府被抄家,男子为奴,女子为伎,承羽哥哥经得那些磨难,尚能留下性命,已是十分不易。她只希望,从这皇城出去之后,他能平平安安便好。

回来寝殿,已过了亥时。从内侍们口中得知皇帝尚未回来的时候,星檀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她原以为,已与他越走越近了。可如今方发觉,始终有些话、有些人,她无法开口与他说。

不多时,桂嬷嬷已伺候着热水来梳洗。星檀原还养着身子,便就早早落了床榻。

平日里若皇帝看奏折若太晚,她也是会先睡的。可今日寝殿内留着的那盏烛火,似一把烈火苗儿一般,炙烤着她,便怎么也不能安眠了。

一夜辗转,她都睡得不沉。每每半醒过来,身侧的位置,却总是空空如也。直到四更天的鼓声响起,她方干脆起了身。

桂嬷嬷听得动静,进来侍奉。星檀捉着人问起,“陛下可回来养心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