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渊这才一怔,“陛下父亲是什么意思天高皇帝远,陛下怎会在西凉”
“早就来了。”文员朗叹着气,已亲自去拉开了房门来。却见管家身旁,还跟着几人,一个个身姿魁梧,面容却生得平常。
他早听闻皇帝手中有东厂一说,暗卫们在外行走办差,挑的便都是些面容平庸,却心细如尘的,自幼在宫中培养,武力各个不凡。
此下看来,他方才正是猜得没错,这么连夜要传他们父子去府衙的,不是陆清煦,而是皇帝陛下。
那暗卫中为首的一人,已来与他客客气气道,“文老爷,文公子,请吧。”
府衙灯火昏黄,正如文员朗眼中的一切,并不明朗。只行来大堂之上,方见皇帝和陆清煦上座在侧,看着茶水,似已等候多时了。
文员朗只忙上前一拜,“怎让陛下和世子爷等着了老臣有罪。”
陆清煦先替皇帝开了口,“请文老爷来,到底仓促了些。您倒不必自责。”
文员朗却没想到,此下对面的人依旧客客气气,只偷偷打量了几分那位主子的神色,却是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诶,不知世子爷和陛下,这么晚了,是有何要事”
听得陛下二字,一旁文景渊方是一怔,而后慌慌忙忙跪落了下去。他那日在星檀院子前见得这位,虽觉人气度不凡,可他却只以为不知哪儿来的狂放浪蝶,却未曾想到是皇帝下榻太守府。
“陛下是、是小人不识泰山。”
皇帝却未答话,只陆世子帮着请了起。
“文公子不必惊慌,陛下此行亦是微服,不过是想问问你,那城西那铜矿的事儿。你看看,该如何与陛下说说”
那铜矿的事儿,陆清煦早就心中有数,本踌躇几许是要上折子往京城的,只如今皇帝来过问文家与长孙谦的勾当,他便就早早禀明,自与皇帝又多添了些许筹码。
文景渊一听那城西铜矿,更是不敢起了。经营死矿乃举家抄斩的死罪,本以为天高皇帝远,私吞一二富足本家自也无妨,怎知皇帝会亲临西凉
文景渊犹犹豫豫,看了看一旁文员朗,见父亲亦垂眸不敢多言,文景渊方知这回定是逃不了了。这才将铜矿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凌烨原还对文家有所顾虑,想着若阿檀真要嫁过去,他自也保着人一份平安。可今日晌午一事,倒让他下了决心。如此不顾她的名节与身子,在她身上用下。方坐来这大堂,他握在膝上的手掌,便从未松开过。
文家倒也识相,不过半个时辰,便由那铜矿,说到早前与长孙谦捐官,借机替长孙谦贪下税款,又惠及自家,在西凉城中置办数十产业等等,罪名一一认下,却求他从轻发落。
凌烨却道,“你也该熟读大周律法,上述那一样儿,可以让朕从轻发落”
文家父子顿时哑口,不敢在求情了。
从大堂出来,已将近子时。陆清煦已将文家父子二人收押,见皇帝面色依旧不好,方上前一问,“陛下打算如何发落”
“随大周律法,抄家流放。其家产变卖,拨五成往天山大营作军饷,其余留与周朔,在西凉府办学、办医。”
“周朔”陆清煦记得这个名字。三年前新帝登基,初次秋闱,此人入了殿试,且对答如流,自然金榜登科,为新皇亲点的首位状元。后被新皇留在京中,虽官不过七品,却是皇帝一手提拔。“陛下是说,周朔要来西凉”
却见皇帝微微侧眸回来,“你在此已三年有余,信国公年岁见长,你也该回去敬敬孝道。周朔会来接管西凉。”
“那阿檀”陆清煦几近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言,方顿了顿口气,“陛下如此安排,不会是为了阿檀”
皇帝的面色不容置疑,却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若这回朕未寻得她,也是同样的安排。”
陆清煦这方对人一拜,“多谢陛下体谅。”
当年江南水坝之事,着实连累了几条人命。只因天灾突袭,即便他日夜亲自监工,亦无法阻拦天意。只长孙家与宁家借题发挥,让他在朝堂腹背受敌。皇帝即便有意让他回京,也难以服众。
如今,西凉亦算是井井有条,再加上捉住了文员朗这条大鱼,此下回京却是最好的时机了。
他却想起妹妹,“臣只是在想,若阿檀不愿回京”
“你放心”
陆清煦再抬眼的时候,却见皇帝目色凝重。他也答道,“留她一人在此,自然是不放心。可她那性子,陛下也知道。”
半晌儿,方听皇帝沉声接了话去,“那便随她罢。朕留些人在此,照看她的安危。再赐沈越一间将军府,让她与沈夫人同处。”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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