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稍一顿,他将她在怀里掂了掂,唇角轻漾,「头回抱,有点不称手啊。秦姑娘赏脸,搭个肩可否?」

秦卿不情不愿地将手臂搂在他的肩膀上。

月府正门,他就那么抱着她跨进去了。抬轿子的小厮提醒他要走后门,他头也不回,语调不屑,「八抬大轿都没把你们累清醒。」

如梦似幻,耳边有女子的声音和鞭炮声重叠在一起,「姑娘,姑娘……?」忽而唤得她有几分清明。

卿如是睁开眼,梦散了。

秦卿已经死了,她穿过百年,成了晟朝二品左都御史家的千金卿如是。缓了整整一月,她接受了这个现实。今次是她来到晟朝后头回出府。

她错过的这一百年异常精彩,因为此间有两任女帝颠覆了男尊女卑的传统,打开了新思想的大门。

尽管不久前女帝被灭,如今的晟朝皇帝仍是推崇男尊女卑,但经历过女帝王朝,子民们的想法无疑产生了巨大分歧。

这是最混乱的朝代,却也是思想和言论最自由的朝代。人们的作为很大程度上决定着皇帝的统治方法和整个朝代的走向。

而她憎恶的月氏家族,仍在扈沽城内活跃着。

所谓盛极必衰,衰极必盛,扈沽月氏熬过了女帝时期的衰微,便又要趋於鼎盛了。

她的丫鬟皎皎还在唤她,「姑娘,姑娘?你可算醒了,今日戏魁萧殷亲自上场,这般精彩你也能睡过去。」

卿如是的视线挪至戏台。她其实不大爱听戏,不过是找个清闲处待一待,免得被卿母抓回去相亲。

「姑娘,府里传来消息,月家来人了。你真的不打算去和西爷相看相看吗?」

卿如是撑着下巴,「月家人没什么好的,流水相亲宴我还上赶着去,没面子。」

「就算不与西爷相看,姑娘借口抱恙,也应当在府中卧着罢,若被熟人看见你在此处听戏,转口告诉月家的人,面上不好看。」皎皎皱起眉。

卿如是不甚在意,「不能回去。等到了时辰,我要去采沧畔。」

在惠帝统治之前,没人管得着采沧畔,各路墨客以文会友,畅所欲言。一卷草席为帘,来者隐姓埋名,只谈文墨,不分贵贱。高谈阔论后各回各家,谁也不认识谁。

直到有一日,崇文在会上写了一篇文章,涉嫌藐视皇威,入了狱。同日,她的文章也被挑出错处,官兵冲入采沧畔,当场将她杖责二十。

从此后谁都知道惠帝已暗中掌控了斗文会的言论风向,谁也不许再说出「天下为公,男女平等」这等妖言。

斗文会无人敢随意放言,便也没什么意趣了。

成为卿如是的她昨日却听闻,斗文会已在几十年前被女帝勒令脱离皇室掌控,如今晟朝又正值言论自由的时期,采沧畔不受帝王束缚。

「斗文会有甚好看?西爷可是扈沽四魁中最抢手的人物,多少闺秀挤破脑袋想见一面都不成,姑娘也太不当一回事了。」

卿如是搓着下巴,「扈沽四魁……?」

「喏,戏魁萧殷,男生女相,那把千金嗓子雌雄莫辨。」皎皎指了指戏台,又掰着手指数,「文魁倚寒公子,采沧畔里可比当年崇文先生的墨客,不过戴着面具没见过真人就是了。茶魁沈庭,是扈沽第一茶博士,常来戏楼,听说前日失踪了。西爷是君魁,举手抬足都是君子之风,清风明月般的人物。」

卿如是点头,中肯道,「只有月家那位是靠脸吃饭的。」

她这方语罢,廊间迎面走来一人,是名黑衣劲装的侍卫,手执佩剑,从她的桌边抆身而过时微眯眸瞪了她一眼。

卿如是不解地挑眉回看,侍卫挪开了视线,抬手示意身后官兵,「刑部接到案子,沈庭公子失踪。我奉世子之命搜查照渠楼,闲人避退。」

照渠楼老板迅速迎上来,拱手作揖,「斟隐大人,世子也到了?」

被唤作「斟隐大人」的侍卫往卿如是这方瞥了一眼,回道,「世子有要事在身,今日我代劳。」

卿如是蹙眉,转头轻声问皎皎,「谁是世子?」

皎皎摇头叹气,一脸死相,「姑娘,你近日怎么回事?西爷是襄国公的独子,襄国公是世袭爵位,你说谁是世子?完了,斟隐大人是西爷的近侍,西爷今日在小楼等着与你相看,你却装病在此听戏,还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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