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第七十二章 提亲

前世他们於廊桥相遇后, 月一鸣整整一月都没能等来秦卿, 那一月里秦卿无意间将他对她的相思拔高到了极点, 同时也将他对她的好奇勾到顶点。招惹的人尚不清楚,被招惹的人却会千般挂念。

「余小姐的这位情郎是想要利用『时间』来把控她的心。」月陇西解释道,「就好比你在街上看中一件首饰, 却苦於没有带足银两没办法买下,回去之后必定牵肠挂肚, 一直惦记着。若是第二回 拿足了银两去, 得知首饰已经被别人买走, 你心里肯定会愈发对那件首饰念念不忘。几番磋磨,直到寻见一模一样的首饰, 把它买到手,才会心满意足,且爱如珍宝。不过能不能爱得长久,那就要看这件首饰后续的魅力了。」

卿如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是没有经历过,所以猜不到。你上回却说自己是因为经历过,所以觉得很好猜。你也被人下过套,入了局?」

月陇西微滞, 轻颔首, 「姑且算是罢。不过那人无心布棋,我却是有意入局。终究和余小姐的情况不同。她是被人盯上了, 套她的人或许是看上了她,也或许是另有所图。」

「总归是国学府的考生, 依你看,会像是谁?」卿如是撑着下巴思考,「若以布局下套的角度来看,我觉得那人着意将余小姐引到国学府,还有另一层目的。」

月陇西亦随意撑起下颌,「且说说看。」

皎皎站在一旁自顾自打量,左看看卿如是,右看看月陇西。她比较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发现,不管自家姑娘做什么动作,姑爷都会跟着学。

「倘若只是为布一场局,就该约在偏僻的地方,怎会要求余小姐一位姑娘家去国学府那等男人窝找他,分明是有意要让旁人晓得他们之间有私情,且要教人误会是余小姐先倾心的。」卿如是拿一根筷子在茶碗里搅弄着,笑道,「你看,就好比你我,今儿个不就当了『旁人』,跟着来一探究竟了吗?」

月陇西失笑,「我还以为你方才是要说,『就好比你我,不就叫旁人晓得我们俩之间有私情了吗?』」

卿如是面色微羞,下意识瞟了眼看热闹的皎皎,而后埋下头喝茶,落盏时肃然把茶杯定在桌上,低说了句,「……一点也不好笑。」

「你分析得有道理。」月陇西转移话题不再逗她,笑说,「这么说,那人不仅图谋不轨,还故作清高的姿态,想要片叶不沾身。」

卿如是被他引开注意,脸色好了些,同他聊起刑部的事,「手劄的事情你办完没有?你就这么跟着我跑了,会不会影响你们刑部办公?」

「不会。到了晌午,我总是要吃饭的,正好跟你出来。况且近日处理完了手劄的案子,刑部松和了不少,没什么大案。」月陇西沉吟道,「月世德昨晚出狱了,余大人得陛下旨意,亲自将他送回了国学府。一段时日里,他应当会在你这边收敛些,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婚宴时父亲定会请他前来,我担心的是……」

他会借机搅局,或者做什么手脚。尤其是借她「秦卿」这个身份。

月陇西咽下没说完的话,「总之,女帝手劄的事都没有将他正法,他应该已经猜到自己对陛下来说还有用,恐怕会愈发肆意妄为。」

「他怎么那么多事,说到底我嫁给你跟他究竟有什么关系?」卿如是郁郁地撇嘴,「就算我真是秦卿,死而复生,嫁给你那也是祸害你,没招呼到他身上去,他命长闲的罢,管得真宽。」

月陇西爱死了她说「嫁给你」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

「不聊他了。兵来将挡,见招拆招罢。」卿如是瞧见小二端着菜走过来,便挪开茶碗,将一双筷子整齐捏在手上,摆好碗乖巧等着,一边等一边回头跟月陇西道,「可以吃饭了。我这几日在家闷着都没什么胃口,今天去练武场耍了会鞭子,现在饿得慌。」

「为何没有胃口?」月陇西一击必中关键。

卿如是犹豫着不知找什么借口糊弄,皎皎低声问她,「姑娘,你不是因为快要出嫁愁的吗?近几年扈沽城待嫁的姑娘都有这毛病,可正常的,你跟世子说呀。」

卿如是慢吞吞地抬头望向她,低声辩驳,「呸,把你给能的,我像是因为这事犯愁的人吗?门口等着去,一会给你买好吃的。」她嫌皎皎在这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皎皎一听有吃的,当即应声去了。

可皎皎那话教月陇西听去,便打趣道,「不如你说说,担心嫁给我之后哪里会有不如意呢?」

话到这茬,卿如是只好顺着聊,待上菜的小二走了之后,她才道,「上回我跟你说的,关於成婚之后我们怎么睡的问题……我愁这个呢,想了好几日。」

月陇西放下筷子,揉了揉眉心,滞涩了会,神色诚恳地问道,「我们不是说好等你嫁过来之后再商量吗?」他抿抿唇,「……你想出什么结果来了?」

「不知道。」卿如是夹了两筷子肉,放在小山峰似的米饭上,埋低脑袋,大口大口地扒饭。

「既然如此,那……」月陇西挑眉笑,「那我们就别分房睡了。你看,我们折腾来折腾去,若哪日娘突然来了,瞧见这架势,我们说都说不清楚,届时也懒得遮掩扯谎不是?我的床可舒服了,不想认真躺一躺,感受感受吗?」

卿如是:「……」

她心底犹豫,余光瞥见余姝静从二楼雅间走了出来,「诶诶,快看。」

余姝静随意拦住了一名小二,像是在问话。小二满脸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哈腰点头,不知是同意了什么,往楼梯处去了。紧接着,余姝静又低头迅速进了房间。

「看样子,是没等来那个人。」月陇西笃定道。

「第一回 不留名,第二回指示人家去国学府却不露面,这回干脆也不来赴约。」卿如是偏头冥思,「这人真是吊足了余姝静的胃口。连着我的胃口也一起吊了去。」

月陇西笑,「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那人不一定是没有来赴约。」他的话别有深意,却并没有把剩下那句「或许是来之后看见了我们才没有上楼」说完。

他的目光在正厅里逡巡,最后落定於一处视线开阔的走廊,那里有拐角,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看见拐角后的情形。但是,那里背着光,有一小截影子投映在地面。

很快,那人也发现了藏在这里的弊端,迅速转身从走廊离开了。

月陇西收回视线,低头抿茶时唇角浮起一抹了然的浅笑。

「算了,我们还是吃饭罢。」卿如是不再关注那边的动静,她不好因为玩去耽误月陇西办公的时间。

两人用完膳,月陇西唤小二结帐,刚打算掏银子,卿如是却说自己说好了要请他的,他便毫不客气地笑,「好啊,那你来。」

前世今生,两辈子算起来,姑且就当这是她头回心甘情愿给他赠礼。月陇西很期待地凝视着她,唇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结果卿如是摸了摸腰间,又摸了摸怀里,最后勾手去掏袖子,愣是没有翻出钱袋。月陇西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笑得眉眼弯成月牙,甜滋滋地,「呀,我好像把钱袋忘在练武场了,身上唯一的一点散碎银子都在方才来找你的时候拿去借了马。」

瞧着她鲜少对自己露出的这般笑,月陇西想郁闷都郁闷不起来。这个郁闷的劲儿统统栽进了蜜罐子,一丝丝地浸进去,化为了酥他骨头的甜意。

「练武场也不是很远,要不你坐着,我现在回练武场去拿?」卿如是正儿八经地问。

罢了罢了,月陇西叹了口气,想起她主动送萧殷玉佩的事,一边在心底揪扯着那疙瘩,一边笑着掏钱结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