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给未出世的闺女取名
「胡说。」卿母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 听到这里眉心微皱, 拍了下她的脑袋, 轻叱她道,「什么要『死』啊要活的?此生尚且未走到尽头,如何就成了『又』?……哭罢, 哭一场就都当是过去了。」
她稍作一顿,低叹道, 「人啊, 悲伤的时候就愿意把自己停在现在, 欢喜的时候就把自己放到未来。」
人总是喜欢在欢开心时畅想未来的美好,而不注重看顾现下的局势 ;总是不喜欢在难过时想一想未来终会踏过如今的坎, 只注重而今所经受的痛苦。生而为人,多是如此。无可奈何。
卿母一直陪着她,直到傍晚用完膳才离去。卿如是收拾了番心情,跟月陇西一起乘马车将人给送回卿府。
回来的时候卿如是的心情仍旧异常沉郁, 月陇西未免她继续沉浸在情绪里头,便故意引开话题,「原本我们不是说好等娘走后带兵去薛宅找线索的吗?结果,下午的时候刑部就有人前来禀报……」
他先起了个头, 卿如是尚且怔愣着, 反应片刻方回神看向他,低声问, 「如何了?」她的嗓子都哭哑了,稍微抬高声音就觉得疼, 只得压着声说话。
月陇西为她轻叹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单递给她,「我来说,你听着就好,能不用嗓子尽量别用。这张纸上详细记录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绑匪寄来的那封信吗?晌午时分,萧殷带人找到了信纸的出处,原本并没有根据售出记录查到可疑之人,但后来萧殷特意派遣官差在周边搜寻,十分『巧合』地搜到了一座荒废的宅子。」
卿如是迅速浏览着纸上简明扼要所记录之事,还未看完,又抬眸听他细说。
「那片区域几乎可以说是扈沽的废地,不怎么受上边管辖,有人在那一带贩卖私盐,也有违规商户於树林中搭棚自产货物,给摆摊的货郎进劣质品,谋取私利。因此,找到宅子的时候官差意识到了这片地是他们刑部搜寻两日的盲区,赶忙上报萧殷说明。萧殷没有丝毫犹豫,带领一干官兵进宅搜查。那座宅子,就是你和余姝静被困的第一个地方,薛宅。」月陇西盯着她轻笑,笑意中略有讥讽,「倒是省去了我们去薛宅探寻的时间……」
卿如是眉头紧蹙。萧殷这罪魁祸首,竟然敢堂而皇之带着刑部的人先她一步去了薛宅?
她心情越是沉郁,脑子越是清明,想问题时就更能冷静。
能让她平静下来想些别的事再好不过。月陇西凝视着她,接着说道,「更巧合的是,萧殷一行人竟然就在薛宅里,找到了被关於柴房的余姝静。」
这一点卿如是万万料想不到,她微睁大双眼,茫然地望着月陇西,「不可能……」她和余姝静分明被转移到了别处。
月陇西颔首,「我亦觉得惊讶。这与你昨日跟我说过的事实衔接不上。我想,或许就在你被放回来的这期间,他们做了些别的动作。」
卿如是笃定地摇头,「你所说的别的动作,难道是指把余姝静又从我们被关之处带回到薛宅?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既然萧殷那么快就带人去到薛宅,那说明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余姝静在他手里待得太久。既然很快会去救她,又何必把人转移来转移去的浪费时间呢?」
她稍一顿,垂眸看向纸上的文字,「或许,不是我被放回来的期间他们的行动被我们漏掉了,而是一开始……他们就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你的意思是……?」月陇西恍然,挑眉问道,「当晚,你和余姝静压根就没有被转移?」
卿如是点头,微眯起眸子回想前晚的情形,眸底掠过一丝恍然。正待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月陇西止住了她,「先听我说完后来的事,你且捋一捋思路,兴许能想通更多东西。等回家再一句句写下来告诉我。嗓子都不晓得疼的吗?」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他瞧见卿如是埋下脑袋,不知为何就轻叹了声气。像只淋雨后蹲在屋檐下观望雨帘的惆怅的猫,极其惹人怜爱。月陇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小指的指尾不小心触到了她发髻上的玉簪。
那是一支用透亮莹白的玉石雕刻的镂空弯月簪。弯月被银丝缠绕出的流云一圈一圈环绕着。月与云痴缠悱恻,最后於月勾处系结,以一颗珍珠镶嵌,遮挡住结线。
月陇西微翘起唇角低笑道,「我想到了……」他用手拔出玉簪,拿在指间细细打量,再抬眸凝视着卿如是,轻问,「倘若我们生了个闺女,就唤她『月绾』,你说好不好?」
卿如是一愣。此番局面下,他竟是在为孩子斟酌起名?她抿住嘴角,难得地浅笑了下,无声问,「……哪个『绾』?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