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失魂落魄的”
轻柔的嗓音将盛光明流落在外的魂给拉了回来,他定睛一看,穿着睡衣的晏双正站在他家门口。
“怎么站这儿”盛光明连忙上前,先伸手攥了下晏双长袖子里露出的手,“手那么冰,怎么不进屋呢”
晏双露齿一笑,“主人都不在,我怎么进屋”
盛光明边开门边道“密码不是早告诉你了吗”
“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进屋,那多不礼貌啊。”
盛光明把人拉进温暖的室内,眼神复杂地看向晏双,“你对戚医生从来不讲这些。”
晏双怔了怔,盛光明扎好的一头红发在夜风中吹乱了,东一缕西一缕的,看着是不符合他一贯作风的狂野,晏双边笑边伸手替他理头发,“你和他不一样啊。”
盛光明站着,由着晏双摆弄他,一路在夜风里疾驰,他的脑海里充满的全是这个名字晏双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又受过怎样的苦,冷风将他的思绪越吹越乱,整个脑子都像是被旋风刮过,全部都乱成了一团。
红红的脑袋忽然垂了下来,额头落在了单薄的肩膀上。
晏双的手顿在空中。
“晏双”
呼唤他名字的语气透着难言的沮丧。
“嗯。”
晏双轻应了一声。
戴着半手套的手掌悄然抓住了他腰侧柔软的睡衣。
晏双的手落下来,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声音愈发清浅,“怎么了”
“是在意我说你头发难看吗”
“其实看习惯了也还挺好看的。”
温暖的气息顺着安慰的话语喷洒在他耳边,痒痒的,令人心动又令人心痛。
这样辛苦,却这样温柔。
盛光明双臂猛地抱紧了他。
晏双发出一声诧异的吸气声。
盛光明的第一感觉是腰好细。
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更纤细柔软,是与他的身体完全不同的感觉。
平常看上去就很瘦的人抱在怀里比视觉上更能深刻地察觉到他到底有多单薄。
“每天晚上都吃蛋糕,怎么还那么瘦”盛光明嗓音略有些哑道。
晏双手臂垂在两侧,笑了笑,道“可能是我天生吃不胖吧。”
手臂越搂越紧,晏双语气轻松,“今天还没过生日。”
盛光明浑身一僵。
晏双说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是4月3日。
盛光明嘴张了张,他如鲠在喉,却是说不出口。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调查了晏双的,这本身对晏双也是一种伤害,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过去被人挖掘。
就像晏双说的那样。
那多不礼貌啊。
他一直都想做一个俯仰无愧于天地的好人,他也一直都是那样做的。
现在他才惊觉原来能做一个好人本身就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
晏双数次说的“没有为什么”以及“你不懂”,他好像现在有点懂了。
有许多事,其实是身不由己的。
但即使身不由己,他想,他至少在晏双面前不会变。
盛光明松开了手臂,眼睛盯着晏双的眼睛,目光柔和下去,“先吃蛋糕吧。”
做蛋糕这件事儿能让人放松愉悦,看别人做蛋糕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晏双趴在桌上,一开始还看上去挺兴致勃勃的,慢慢地,他好像有点困了,眼睫毛一扇一扇地要打瞌睡,整张脸都快从臂弯里滑下去。
盛光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快12点了。
丝绸的睡衣袖子从手臂滑落,上头留下了个淡红的牙印,像破了的月亮。
盛光明放下手里的奶油,他走过去,慢慢蹲下,轻声道“双双”
晏双已经在闭着眼睛打瞌睡,用鼻音“嗯”了一声。
“困就回去睡吧,蛋糕明天再吃。”
“不”嘴唇微动了动,眼睛还是闭着,晏双含含糊糊道,“我们说好的”
他实在太困,脸往下一歪,眼看就要磕到桌面,盛光明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胳膊递过去。
“嘶”
故意为之的人叫了一声痛,揉了揉下巴,眼睛却是睁开了,他对盛光明一笑,“盛哥,你的胳膊比餐桌还硬。”
盛光明定定地看着他翘起的嘴角,忽觉罪恶。
他怎么能瞒着晏双在晏双刚向他敞开心扉的时候
“双双”盛光明艰难地开了口,“我今天去见了个人。”
晏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他仿佛已经料到盛光明要说什么。
盛光明心想晏双这样聪明,不用他说估计也能猜出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我想了解你和秦羽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托了个人”
晏双静静听着,脸上没了笑容,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发怒。
盛光明顿了顿,道“你还记得你来星星福利院之前的事吗”
晏双冷淡道“不记得。”
“我委托的人他查出了一些讯息,你想听吗”
蹲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像只等待命令的忠犬,神情温驯又诚恳,这就是他对一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他在他面前毫无遮掩,诚挚又热烈,灿烂得像太阳。
晏双脸靠在自己的胳膊上摇了摇头,“我不想听。”
“有你的生日。”
晏双笑了笑,一字一顿,“我不想听。”
盛光明静静地看着他,“那就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