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骥这种人想什么,施娢不想知道。
只是她破天荒被他召见,出来时哭得眼睛通红,加上行动不便,这加起来就有些耐人寻味。
皇帝宠幸施娢的消息渐渐传开来,有心思的人收到消息,都开始想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重用施家显然是不可能,可施家四爷都因为能力在朝中如鱼得水,他难道是要放过施家
等赵骥偶然听闻有人在私下议论这件事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那天晚上他好不容易出来一个人走走,在墙对面听见一群刚入宫的小太监围城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他宠幸施娢的事,他一声冷笑,仍觉是施家在背后搞鬼。
“别人都说陛下常年在军营,生得威猛高大,那方面一定是十分了得,没几个能比,陛下龙精虎猛,也难怪弄得施小姐连路都走不了。”
一句话传进他耳朵里,赵骥耳聪目明,回去的脚步还一顿,心想这是自然,他不碰女人只不过是怕施家阴谋,在外也瞧不顺眼别的女子,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自己解决过自己的需求,区区一个施娢,要是真上了他的榻,能不能下来都是问题。
“陛下素来不喜施家,可惜了施姑娘,她人是挺不错的,上回听说我过生辰,还赏我一碟桂花糕,”太监尖细的声音说,“听说人现在以泪洗面,一天都不怎么吃饭,大抵是受了打击。”
赵骥想起她那双眼睛,红红的,可可怜怜。
施娢从家里来皇宫,平日里无聊自是寂寞,给太监赏什么赵骥管不着,但她哭起来确实称得上一句楚楚可怜,连赵骥都觉她这人让他烦得不想见她,免得自己多看两眼就放过她。
他这几天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事,听过这姑娘从小就爱哭,一直以来就有的毛病,反正不是他惹哭的。
赵骥还想再听听这些太监的话,墙内的值夜小太监们就被人叫走干活去,四周只余下寂静夜色,他一顿,抬头看了看天上弯月,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心想最近还真是气过了头,不该这样。
自己是皇帝,想要什么,就该有什么。
一个女人罢了,若是他有兴趣便是有兴趣,何必要委屈自己大不了,再看看。
施娢每隔几天会被太后喊去一趟,给赵骥送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时候是羹汤,有时候是糕点,她每次都是硬着头皮过去,但他根本不会接太后的东西,直接让太监拿走,都不用呈上来。
她中间倒见过他一回,不是罚跪,只是让太医给她看看身子,然后被他莫名其妙的视线看,差点以为他知道了宫中那些传言,后来实在忍不住,等太医下去后就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赵骥反问她什么意思。
施娢到底是怵他,又红起眼眶。
赵骥心觉自己在给自己找罪受,给她点好脸色就想蹬鼻子上眼,他在外何曾容许别人爬到过自己头上给她请太医都已经是他念她年纪小,自己善心发作,赵骥道“朕是看在你四叔面子上对你宽容,再得寸进尺,朕让人把你丢出宫去。”
施娢泪顿时落了下来,坐在一旁,道“你丢就丢,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让太后娘娘放我出宫吧,我不想惹到你。”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谁都不知道各自身份,但施娢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那番闹腾下,赵骥不可能再对她有什么好感,她倒不如借他的口,直接离宫好。
赵骥一顿,道“朕不想管太后的事。”
他在心里暗暗算了算和她见面的次数,发现五根手指头就能数出来,她怎么就像把他当成了朋友一见如故在宫中就这么寂寞还是因为只有他没怎么对她发脾气
赵骥瞬间想出一堆小可怜受委屈的事。
“那你给我赐婚好了,”她咬唇说,“你不喜欢爷爷,但我出嫁后他们就不会烦你,别人肯定也不敢说你什么。”
她在宫中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施家如今不如从前风光,太后对她也是不冷不热,施太师如今势弱,很久没关注她爹,也没心思骂她爹,赵骥从前想的也没错,自从登基的是赵骥后,施娢所受的那些宫廷礼仪便越发松懈,他们根本没时间管她的事。
小时候便因为家中宠溺贪玩,被压着学东西没多久,施家就出了事,施娢比起旁家闺女,要自在得多。
更何况家里有个亲爹天天乖女儿喊,回来都带偷偷摸摸带礼物,和宫里对比起来落差太大,施娢本就是受不了委屈的。
“你还真是胆子大,”赵骥道,“朕没时间管你,自己要回就回。”
施娢没得家里命令,哪里敢提回去的事她瞪他一眼,心觉男人都是铁石心肠的,只得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又像是被赵骥给欺负了。
她从赵骥那里回去时,连太后都奇怪看她,似乎在想赵骥是不是真看上她。
施娢竟是觉得委屈。
她能被皇帝召见都已经让不少人心中揣测,如今连着两次被“宠幸”,都觉得赵骥是打算封她为妃。
施娢每次听到宫女私下议论这种事,便觉眼睛发酸,她又不是厚脸皮,被人背地里这样说,又觉心中委屈加倍。
赵骥后来反倒是愈发给她四叔面子,每次去的时候都许她进去坐一刻钟,若是没有大臣在,坐一个时辰的情况也有。
开始施娢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后来发现他是给四叔面子,并不怎么管自己,也只是让她坐坐,连她说错话都没兴趣罚,几次之后,便又止不住跟他倾诉最近的委屈。
只有他是最不可能说出去告诉别人的。
她抱怨太后殿内的饭菜素净过头不好吃,宫女梳的头不好看,一边又说那种宠幸的假消息传出去,她就算再怎样贤良,以后可怎么嫁人,说着说着似乎就觉得自己受的委屈比天还大,又背对着他,坐在扶手椅上抹眼泪。
赵骥每每瞧她都是打量一样,似乎不知道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娇气成这样,施家难不成是把人当成祖宗养
连他都被那些小事逗笑过好几回,施娢却只会哀怨看他。
但她也是过了许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在赵骥面前抱怨过的事,似乎都没再发生过。
至于旁人猜测过的封妃之类,过了大半年都没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