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明妧吓了一跳,一时间花容失色,求饶道“王爷快饶了我,不然明儿我肯定连针线都捏不住了。”
李昇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在顾明妧的身边躺平了下来,伸手把她搂到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道“快睡吧。”
朝廷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休朝,背临文华殿的内阁大堂也贴上了封条,至正月十六日再开殿处理政务。
顾翰清难得有空下来的日子,原本是要在府上好好休息一阵子的,但今年正逢三年一次的吏部考核,因此年底前来顾家拜访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顾翰清如今又是阁老,又是吏部尚书,实际上在朝中的声望已经盖过了首辅赵钟海和次辅程德政,但因为入内阁的资历上浅,所以并不在众人中显露头角。
但顾家现在有安国公府这门姻亲,又有肃王这个女婿,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顾翰清送走了现任应天府尹蔡宏钰,打算回外书房考一考顾明远和陈伯青的功课。因为顾明妧跟着肃王去了凉州,所以这次顾明远邀了陈伯青到顾家来作客,陈伯青本来不想来,但又怕顾翰清以为他还没将那些事情释怀,所以还是跟着顾明远过来了。
不管他心里是怎样想的,他和顾明妧之间注定了没有缘分的,与其让外人担心,不如表现得坦坦荡荡。
他们两人已经在外书房等着顾翰清了,把南山书院老师们的题目带了过来,想请顾翰清分析讲解。
顾翰清从门口进来,便看见顾明远和陈伯青已经在房里了。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嫡长子,从小在富贵安乐中长大,养了一副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的做派,心性其实是好的,就是不曾吃过苦头,性格上太不坚毅果断。
而陈伯青却是寒门出生,为求学受了不少艰辛,一行一步皆来之不易,也更懂得珍惜手里所有的,性格果断沉稳。将来两人若是能在仕途上互相扶持,那就最好不过了。
顾翰清叹了一口气,可惜两人在婚事上都有些曲折,好在大丈夫素来是能屈能伸的,就算等后年春闱之后再张罗婚事,也耽误不了什么。
陈伯青和顾明远起身向他行礼,顾翰清点头让他们坐下,正打算看一看他们交上来的功课,却见外面长随急急忙忙就走了进来,向他回话道“老爷,王爷那边差人送了信过来。”
顾明远闻言心下一动,正想问问顾明妧一行人走到了哪儿,因见陈伯青也在这里,怕提起了他难过,便忍住了。
顾翰清接过了那随从呈上来的信,信是用火漆封住的,看来因是机密。他点了火折子将上面的火漆融化,从里面将信纸抽了出来,看过之后,面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李昇虽然写得隐晦,但顾翰清对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却非常明白。他这辈子向来小心谨慎,外面人觉得他刚正耿直,其实他却是一个很圆滑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进退有度的,和朝臣的关系也是君子之交,所以这件事情能隐瞒这么久。
但现在却已经是多事之秋了,淑妃的事情虽然有皇帝压了下来,可有些大臣却还没有清醒,拉拢示好之人时而有之,他已经很难在这场争端中置身事外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无疑会成为那些人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父亲,王爷的信上写了些什么”顾明远见他这么长时间没有说话,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担忧,但他根本不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顾翰清沉吟了片刻,幽幽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立刻送从丹回书院去,从今日起,不要再跟他结交。”
顾明远是顾家的儿子,这层关系是撇不开的,但陈伯青和顾家的渊源却还不深,只要现在有个了断,将来的前途也不至于会被牵连。
“恩师这是什么意思”陈伯青心下一惊,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有些事情瞒不住了,也许要受些牵连,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学生了。”顾翰清从红木靠背圈椅上站起来,看着窗外一片白皑皑的雪,那大雪压在枝头上,一片片的往下落,将树枝都压弯了,又缓缓道“你可以拜在国子祭酒宫皓的门下,他是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向来在与世无争,是桃李满天下的人,他向来爱才若渴,若真心看重你,必定会不让你受任何牵连的。”
宦海沉浮这些年,顾翰清也一心想把以前的事情做的干净一些,但有些事情却是怎么抹也抹不去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