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义正言辞地声明了自己的意图, 叫众僧不敢否决。又等同向百姓告知县衙将重掌何山县大权的决定。最后在众人瞩目中,重新压着那群人返回县衙。
这次要正大光明地将官兵带到何山县里来。
至于昨夜行刺的这行人,全部压到牢狱里去。
如何判罪再行定夺,若是此时上交刑部, 刺杀皇子,那必是死刑无疑。而现在杀人还是时机不当。在冥思教彻底消失之前,他们都要先在牢里呆着了。
接下去, 便是向州道节度使, 抽调精兵。
如果此行来何山县的只有方拭非一人,哪怕是带个叶书良, 恐怕都要废一番功夫。托人情, 找关系, 免不得要耽搁一段时日。
可是这次顾泽长来了。
方拭非要他给节度使写封信去, 让对方的兵马整装, 等待进城。
节度使自知晓五殿下要来何山县起, 便整日惴惴, 做足了准备。要知道, 顾泽长要是在这边出了事, 那紧跟着的, 就是御史台、大理寺、刑部等人接连来查。他失责事实无可反驳,何山县反民一罪也是难逃。少不得要血流成河。
最大的问题是, 该找几个人。
顾泽长咬着笔头问:“调个五十人?还是调个一百人?”
方拭非想了想说:“那就先门吏来个二十人, 更夫来个二十人,衙役五十人, 街使五十人,狱卒三十人。再加上打扫县衙、统领众兵等等,再来个十人。暂且这样吧。”
顾泽长:“……”
狮子的口都没有这大的!
顾泽长:“这样岂非打草惊蛇,叫对方警觉?他们若是挑唆百姓与我们做对,又是不妙。”
“人家可不是蛇,人家虎视眈眈,还用得着你惊?”方拭非说,“是我林大哥受惊……”
林行远怒喝:“方拭非!”
方拭非扯了扯衣摆,叹道:“唉,重伤受惊呢,保护的人少了他就没有安全感,都睡不安稳。没办法。他是我的好友,我总不忍看他日日煎熬。”
“你臭不要脸!”林行远跳脚道,“你能不能讲点理?每次都拿我来当借口使!”
“这些兵不就是我讲理讲来的吗?”方拭非指着自己骄傲道,“当然你也居功甚伟,这次的功劳,我让你的伤。”
林行远气得要打她。
方拭非匆忙跳开。
叶书良无奈道:“别闹了。都坐下。”
林行远悻悻回去。
“诶,对了,记得叫他们派身手最好的兵来。何山县内实在不安全。士兵若无自保之能,恐怕有来无回。”方拭非说,“因有恶徒作乱,士兵巡视时,不可单独出行。因此,所调人数,稍稍偏多。你跟他们写明咯,调他们来是为县衙做事的,进城的时候低调一点,不要冲撞了百姓,以免给他们借口。”
“哦……”
顾泽长一副大为受教,又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
无耻……啊不,机敏。机敏有加。
何山县被冥思教接管已久,他们又不敢一次削得太深,现在走得就是循序渐进的路子,唯恐激怒了部分信众,以致发生血案。
县衙对外,还是要履行承诺,向县民招收衙役的。
一时间,各怀鬼胎的人皆来应征。
如今县衙人少,县丞等人满头冷汗地被召过来帮忙。在衙门前做逐一登记。
前来应征的人需要通过考验方可上任,一个个筛。这条件也不难,打得过林行远即可。
为什么?
方拭非说得坦荡。
她说因为林行远便是在遇刺中重伤,如今他已是单手不便,若是连他现在都打不过,还来做衙役,怕是会有危险,那就还是免了罢,朝廷也不能害人不是?
她说得实在太有道理,加上众人起先也的确没把林行远放在眼里,就默认了这条规则。
可过了三四天以后,就算是打擂,擂主也该歇歇了吧?林行远不。
他一个独臂大侠,将何山县能打的,不能打的,远远近近数百人全给挑了下去。最可恨的是县衙众人还假惺惺地站在旁边唉声叹气:“唉……可惜啊可惜。差一点点。”
可什么惜?是可恨才对!
原本想将人插进衙门的冥思教僧人简直气得大骂。无论派去什么人,似乎都无法击败林行远。他们才终于知道,林行远根本不是泛泛之辈,怕是大有来历。他那伤……不可能是被滋事之徒打的。
阴谋!从开始便是阴谋!
只是想反悔似乎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