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旁人,正是梁二,梁家两个儿子,相较于他大哥是个莽夫,他比他大哥有出息的多,也读了许多书。他一直都是父亲的骄傲,父亲甚至为他规划了十分锦绣的前程。他可以在陆系有很高的位置,也可以有很能帮衬他的岳家。
只要他们小心蛰伏,假以时日,甚至可以将陆家取而代之。
奉天城没有陆家,没有冯家,只有一个梁家,也只有他们梁家!
这一切都是那样好,一切都是那么志得意满。
可是,白修然拒绝了他们家的提亲。
而现在,父亲的尸体被陆孝励那个狗贼送到了奉天,他被白修然杀了!他们兄弟二人为了避免报复连夜仓皇逃走。可是若说逃走,又能逃到哪里?
他们必须报仇,陆孝励不念及一点旧情该死,冯骁见色忘义该死,罪魁祸首白修然更该死!
而且,如果没有白家当初的拒婚,他们家哪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而这就是他们家一切不幸的开端。
所以,他要亲手杀了白修然,而他哥哥,他哥哥那个莽夫负责对付陆孝励和冯骁。他是读书人,虽然学过拳脚,身手不错,但是不善于用枪,因此放弃了陆孝励和冯骁,而他哥哥枪法不错,更适合对付他们。
当然,他也想亲自解决白修然这个阴险小人。
他冷冷的看着不远处志得意满的白修然,他是个读书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十分的文雅,可是梁二却生生的从他脸上看到了阴险小人的卑鄙。
他攥了攥藏在袖子里和腰间的刀,白修然不是陆孝励,他身边不会有侍卫,只要他把握得好,杀了人趁着混乱抬走,这再好不过。
他眼神闪了闪,又往前挪了挪。
好在,今日记者多,人人都想抢独家,全都在往前蹭,他这样的倒是也不特殊了。
“呲呲呲……”
剧烈的摩擦声响起,虽然这边也热热闹闹,但是这样尖锐刺耳的声音总是让人不舒服的,有人望了过去,就见远处过来一辆车子,车子开的很快,好似完全不顾行人。
周遭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开始躲闪。
而此时大门口正在准备剪彩的人也都纷纷看向了那个方向。、
这样的时刻,最好不过,说不定那车上的人还能背锅,想到这里,梁二将相机向白修然一砸,毫不客气的举刀冲了上去:“白修然,你受死吧!”
白修然虽然留意车子,但是也不代表对周遭一无所觉,刚闪过相机,眼看一个鸭舌帽记者举刀冲上来,侧身就是一躲。刀子划到白修然身边的一位油头粉面的男子,他嗷嗷的尖叫,踉跄爬走。
梁二不管那些,毫不犹豫的继续挥舞自己的刀子,他左右手都能用,一手一刀,两把刀奔着白修然,刀刀要命。
“爸!”
白绮罗嘎吱一声将车子停下,父亲被刺杀的一幕让她肝胆欲裂,她疯狂的冲向了二人,梁二听到这声“爸”,并没有分心。只是还没等刀口碰到白修然,就遭受了重重的一脚。
白绮罗几乎是用尽力气,腾空而起,将自己当做一个攻击的工具,直接就跃起踹向了梁二。
梁二遭受重重的一脚,抬手就要挥刀,只是白绮罗却踹了过去。
只是梁二不像梁大武力值那么低,他动作比较机敏,很快的闪过,同时再次挥刀。二人你来我往的功夫白绮罗随手抄起一个放过的炮仗,作为武器,她用得很趁手,只是炮仗很明显不是刀子的对手,还是锋利的刀子。
梁二一刀划下去,炮仗变成两段儿。
梁二得意,奔着白绮罗就劈了下来,只是还没等劈到白绮罗,瞬间一个旋身,又刺向了白修然。原来刚才攻击白绮罗不过是假动作,他要杀的一定是白修然。
“你个混蛋!”白绮罗怒极,一把抽出门口凉亭的支架,固定的好好的支架竟然被她疯狂的抽了出来,还不等梁二刺到白修然。白绮罗一铁棍子就敲在了他的身上。
“敢刺杀我爸?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梁二踉跄几步,单膝跪地,可是纵然这时,他也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而此时他也更加憎恶面前的少女。
他飞快的冲向白绮罗,只要擒住白绮罗,他必然可以安全。
围观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小姑娘,真的不会有事吗?
两人再次纠缠起来,只是很快的,众人就发现,原来的担心错了,杀手是很厉害,可是……白绮罗更牛逼。不过是短短的功夫,原本都斗殴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虽然手握双刀,但是梁二却不是手握铁棍的白绮罗的对手。
她明明那般的瘦弱,但是拳头粗细的铁棒子却能被她挥舞的虎虎生威,仿佛不过是一根普通的竹竿。
而梁二的叫声也证明,这根本不是什么竹竿。
她毫不留情,揍得梁二嗷嗷叫。
情况稍微被控制,有几个记者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颤颤巍巍的抬手。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虽说……拍了也未必可以被允许发出来,但是总比没有准备强,先拍了再说。
“吁吁”声响起,就在打斗进行在十分白热化的时候,许多警察吹着哨子赶了过来。
这时周遭的人才发现,现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好几辆车子,白小姐的未婚夫,那位冯先生正倚在车子上,他抱着双臂,扬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丝得意的笑意。
得意!!!????
而周遭停的几辆车子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竟然是奉天来的陆系陆少帅!除他之外,还有北平城赫赫有名的徐荐鸣公子与其他几位不太相熟的人物,但是只看衣着,大抵猜测不是陆系相关人物就是豪门公子哥儿了。
而此时,这些人都很安静。
安静的不像话,皆是默默的看着现场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没有人上前帮忙。白绮罗并没有打多久,主要是梁二实在不是她的对手。眼看梁二彻底的昏死过去,白绮罗把铁棒子一扔,一下子就冲到了白修然的怀中,哭唧唧:“呜呜,呜呜呜。爸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了!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我会保护你的!”
不过是这样一句话,白修然瞬间红了眼眶,他立刻拍着闺女的背,好生哄她:“不哭不哭,都是那个坏人,这样丧心病狂的歹徒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阿罗不怕,不怕啊!”
“我不要失去您,呜呜呜……”
白绮罗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前世,前世的时候她爸把她送到射击队,那里需要住宿,他一个月才只会来看她一次,仿佛与坐牢一样。虽然射击队每个人对她都很好。可是她还是好难过好难过,她觉得自己被父亲抛弃了。
她明明才不到十岁呀,她爸爸就不要她了!
正是因此,穿越之后她爸要送她出国,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哦,她又被丢弃第二次了。
为了所谓的第二春,爸爸总是会为了第二春丢掉她!
她一点都不想回来,可是还是架不住想念自己的亲人,而回来之后她才发现她爸真的很疼她。而且,按照冯骁的说法,八姨太的事儿绝对有什么猫腻在其中。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儿,但是人的自然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她爸很疼她,所以她也不要她爸有事儿!
她哭的厉害:“爸,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呜呜呜,呜呜呜……”
围观群众:白家这父女俩也真是太能哭了。特别是白小姐,像是发大水啊!
冯骁并没有上前,他一直倚在车门上,整个人看着白绮罗,眼中的心疼显而易见。
而此时,有人磨蹭到冯骁身边,怼怼他:“老五,你不过去劝一劝?”
这是谢扬。
谢扬今天上午从天津卫出发赶往北平,下午刚到北平饭店就看到白绮罗一脚踹飞陆老三,救了他。而后宛如大力士一样用盆栽砸了梁大。
现在跟过来,又看到她疯狂的殴打梁二。
可怕,太可怕。
即便是现在哭的梨花带雨,也是可怕的。
“你不过去?”
冯骁没理谢扬,只是看着白绮罗,没有移开一分视线。
谢扬搓搓头,默默的闪开,白家父女还在哭呢!
“我不要您死!”
“不死不死,死的都是别人,阿罗别哭!”
因着闺女哭,白修然也哭的厉害,一个大男人,倒是也不管周遭都有什么人了,比白绮罗哭的还惨:“爸也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阿罗你也要好好的,咱们父女俩相依为命,爸不死,你也不死……”
白绮罗哭的打嗝:“可是你还会再娶的,你会娶媳妇儿,然后生别的孩子,我又会被丢下了。您又要为了第二春把我丢掉了,我就知道自己没人疼。我就是苦哈哈的小白菜……”
周遭人等:这就是豪门啊,果然与我们普通人家一样,都是豪门啊……豪门大小姐没了娘也是惨啊!
一瞬间,大家忘记了白修然无数次为白绮罗闯祸擦屁股,也忘了刚才白绮罗宛如大力士一样拆掉了架子手持铁棒子殴打杀手。他们只记得面前是一个小可怜,没了娘爹娶一个又一个的小可怜……
惨,真惨。
围观群众觉得白绮罗惨,白绮罗也觉得自己惨:“唔……您会有别的孩子的,您不会再疼我了……没有人要我了!”
哭的打嗝,惨的惊天地泣鬼神。
白修然也跟着哭,原本温润矜贵的面容也因着哭泣而多了几分烟火气。
“阿罗不哭,爸不会不要你。你不高兴。爸就不再娶了,仙女儿也不娶,好不好?阿罗不哭啊!”
白绮罗已经有点分不清楚过往还是现实了,叫嚷:“怎么不会!您又不是七老八十,当然可以生!等生了儿子,您就不要我了!”
她恍惚起来,前世的亲戚的话传在她的耳中,她们磕着瓜子儿不怀好意拉她说小话儿:“阿罗啊,你爸一直想有一个儿子,等他再娶生了儿子,可就不会再要你了。你们家的钱啊,也都是旁人的。”
那些人不一定坏,但是却碎嘴子的不像话。
你爸会有别的儿子的,你爸想生一个儿子的……
白绮罗崩溃:“我知道了,他们都说了您想生一个儿子……”
围观群众默默点头:对了,男人哪有不要儿子的?
白修然此时终于听明白了,他深深喘息,攥紧拳头:“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我想要生儿子的?”
他此时脸色越发的苍白,气的!
白绮罗:“小时候,很多亲戚,很多人他们都这么说。我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我好担心您真的不要我……”
小时候!!!!
白修然的脸色更白了不少,他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
他轻轻的扶住闺女的肩膀,将她抱在怀中,认真:“爸不想要什么儿子,哪个王八蛋说的,你跟爸说,爸搞死他们!”
想到自家闺女小时候就担心自己被抛弃,他这眼泪又哗哗淌了,只觉得自己果然不是一个好爸爸!竟然都不知道有人跟闺女说了这个。想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那个时候白家的啊,陈家的啊,亲戚也是常走动的。
若是有人背地里跟阿罗说了什么,太有可能!
白修然:“爸一点都不想要儿子,爸只会有你一个女儿,爸只会疼阿罗!其他人说的话都是屁话,阿罗千万不要放在心里。难道当父母的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吗?你相信爸爸还是相信那些碎嘴子亲戚?”
白绮罗坚定:“相信您!……嗝!”
白修然轻轻的拍着闺女的后背,说:“别哭别哭,你哭的爸整个人都难受了,你相信爸,爸真的不会骗你,我真的不可能再有旁的孩子的!”
白绮罗扁着嘴巴,不言语,继续哭!
白修然:“你相信爸,爸真的不是更喜欢男孩子。我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啊!当年生完你,我就结扎了啊!”
结扎?
什么是结扎?
那是个什么呢?
没听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