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骁见证了岳父大人一秒变脸,感慨世态炎凉呀。
白绮罗乖巧:“好!”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两个人初六出门,这两天正好整理一下东西。初一那天下午的事情,白绮罗没再提,不过她不提,也未见得人人都不放在心里。初四这天她舅舅登门,他这次来是为他大舅哥求情的。他大舅哥在工务局那边也算是做的好好的,这次完全是被陈太太牵累。
原本想要瞒着的,但是这样的事儿哪里瞒得住?很快就传了出去。
陈太太的娘家人得知了真相,这才知道这事儿仅仅是个开始,往后还有更艰辛的。一时间真是恨透了陈太太和她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女儿。陈太太娘家的嫂子更是登门连掴陈太太数个耳光。并且动手打了陈梦真。现在几乎整个北平城都知道,陈家这个小女儿没有教养,欺负自家人。
白绮罗确实是个不好惹又爱闹事儿的性子。但是大家也是知道的,这位大小姐高傲的很,一般只要不主动惹她,她都不太给你一个眼神儿。
而且,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白家和陈家也算是姻亲了,陈诚这人与他父亲不同,他不擅长做生意,倒是适合老老实实的搞研究。正是因此,陈家的生意从鼎盛到现在,如若不是白修然,不定成了什么样儿了。而白修然看的是陈诚么?明显不是。他看的是看的陈家老爷子的面子。
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儿子,白修然不能不管。所以白修然一贯在外人面前都是很给陈诚面子的,就这一个实在关系,都能闹翻。可见当时陈家那母女俩说了多么难听的话。
若不然,这样亲密的姻亲,怎么就至于让白修然放出这样的话?
自然,倒是不影响陈家的,可是陈太太的娘家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个女儿。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陈太太的娘家真是一点都不冤枉。甚至于,他们家完蛋了好些个人叫好。
陈太太姓周,她的大哥在工务局,那是有名的周扒皮,位置虽然不高,但是一只鸟飞过也要薅一根毛下来,雁过拔毛。如若想要讨好他,不仅要孝敬,还要王他们家的厂子送订单。
早些年陈太太的父亲也是正经生意人,只是颇为忙碌,不太留在府邸。而陈太太的母亲溺爱孩子,相当骄纵那个儿子,正因此,陈太太兄长为人十分的卑鄙无耻自私。而这么些年,他多少也利用陈家的关系得了不少的好处。陈家虽然不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陈家又有白修然帮衬,总归是不同的。
他时常利用自己的身份捡一些油水。陈太太倒不是那种会坑害自家贴补娘家的,但是架不住她母亲处处的要求,动辄哭闹逼迫,正因此,倒是也露了不少的油水儿给娘家。
原本,周家是很满意陈家这家姻亲的,可万万想不到,真是天降横祸。他们就算想要申辩都找不到人。只能日日去陈家闹,陈诚当日脱口而出离婚的时候没过脑子。可是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眼看妻子女儿日日夜夜哭泣,只能厚着脸皮再来。
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也就骄纵了一些,谁曾想她竟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虽然是姻亲表姐妹,但是他们家和白家,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啊!
他这次来,一来是为了舅哥儿,二来是为了小女儿。
其实,人人都知道,白修然不是开玩笑。而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白修然倒是一如既往对陈诚很客气,不过他却什么也没有答应陈诚。不是什么事儿都能挽回的,陈诚走的时候,白修然叫住了他,温和说:“昨日因今日果,周家败不败,不是你的错。在他们十几年前开始往陈家伸爪子的时候,就该料到,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拿了多少,总要无数倍奉还。这么多年不动,不是动不得,只不过,我喜欢看人爬到他们以为的高处,然后重重落下的感觉罢了。只要有我白修然在,谁染指陈家,我就会让他生不如死。有没有这次的事情,周家都会是这个结局。你不必太过自责挂心。”
陈诚不太懂这些,但是隐隐也是有感觉的,他低语:“一定要……这么狠吗?”
白修然笑了:“看起来,我比你更像你父亲的儿子。”
陈诚恍然想到,自己的那位老父亲是何等人物,心狠,手辣!即便是后几年他父亲身体不行,越发的力不从心,他们陈家可能会更加鼎盛。
而白修然,是他父亲早年教书时最得意的门生。
亲如父子!
“我明白了。”原来,竟是如此。早晚都有这么一遭,只不过,白修然利用这个时机发难罢了,“她娘家,恨死她了……”
陈诚低声。
白修然:“那你觉得她吃里扒外,并且挤兑了我女儿,这事儿就能轻描淡写的放下?你大妹死得早是没错,但是还轮不到她和陈梦真两个人来教训。大哥,你为什么不清楚呢?这已经是我能找的,最小的麻烦了!”
陈诚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越发的苍白几分,认真:“我会管束他们,以后不会让他们在犯错。”
陈诚走的时候正好遇到阿罗从外面回来,她与冯骁两个人叽叽喳喳,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相当的活泼。乍一看到陈诚,白绮罗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舅舅。”
陈诚认真:“我替你舅妈和表妹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有些苍老,不过却还是真诚:“不管你原不原谅他们,舅舅都是你舅舅。”
白绮罗没有迟疑,笑着点头:“我知道的舅舅,我晓得舅舅是明白人。一码归一码,我也不会因此和舅舅生分的。”
陈诚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他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有些失魂落魄的上车离开。
“舅舅应该是来求爸爸的,不知道爸爸应没应。”白绮罗小小声嘀咕。
冯骁顺势倚在白绮罗的车子上,点评:“没有。”
他几乎是斩钉截铁。
白绮罗:“为什么?”
冯骁微笑:“换了是我,我也不会。求一下就算了,那说出去的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以后还要不要出来混了?再说,欺负我们阿罗,这是他妈的活腻歪了。”
白绮罗拉扯他的脸,说:“不许讲脏话。”
冯骁笑:“哪儿将了啊?我这不是对你表忠心的情话么?”
他顺势揽住白绮罗的腰,盯着她的眼:“以后有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白绮罗撅了撅小嘴儿,问他:“我们两个,谁能打?”
冯骁默默的望了一下天空中的太阳,随后微笑说谎:“我!”
白绮罗:“……………………屁咧!你根本打不过我。”
顿了一下,她撇嘴说:“哦,也能打过我的,你可以耍赖皮啊!”
冯骁这个人,正经打是打不过她的,但是阴招儿特别多。
冯骁笑:“反正你就打不过我!大晴天,我就算说谎也没有雷劈我。”
白绮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们要不要进来!”白修然提着一个锤子出门,眼神死死的盯着冯骁,敢在他们家院子里吃他闺女的豆腐,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放在眼里了。
白修然拎起了锤子,微笑:“冯骁,你过来。”
冯骁:“……………………我又没傻,过去还不得让您锤死啊!”
白绮罗愣愣的看着她爸,好半响,突然转头跟冯骁说:“是没有雷啊,但是这里有雷神!!!”
冯骁:“???”发自内心,不太懂。
白绮罗喜气洋洋:“我爸跟雷神一样帅!”
冯骁:“???”
白修然:“???”
两人四眼懵逼,不过很快的,白修然:“冯骁,你给我过来!”
冯骁瞬间放下白绮罗,赶紧往外跑:“我今天先回家哈!媳妇儿,你放心,出门的东西我来准备,我现在就回家准备!”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没影儿了。
白绮罗蹦蹦跶跶的跑向白修然,说:“走,爸,咱们进屋。”
白修然语重心长:“你跟冯骁一起出门,他这人就好招猫逗狗闯祸。”
白绮罗此时已经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了然,是让她管束着冯骁?正要开口应承下来,就听白修然继续说:“爸知道你也是活泼爱玩又嫉恶如仇的性子,所以跟着冯骁,没什么的。他若是带你瞎闹,去玩儿就是,总归有他善后,都无妨的。爸是知道这个人的,闯祸一把好手儿,逃脱也是一把好手儿。你们出门,闹得再大我都放心。”
白绮罗掏掏耳朵:“啥咧?”
刚下楼的六姨太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们家老爷是在鼓励阿罗出门尽情闯祸?果然是无脑宠闺女第一名。这北平城是谁要是敢说自己是“溺爱孩子第一名”,她真是一个臭鸡蛋就呼那人脸上。谁敢跟他们老白争?都赶紧自己甘拜下风好嘛!
六姨太扶着扶手,决心自己还是这么听吧。要不然,容易被刺激着。
果然,白修然继续说:“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太用害怕闹事儿。你们去上海那趟车的列车长,他受过我的恩惠,会照拂你们。另外,去到上海之后,菜刀帮的二当家就是你们四姨娘的亲哥哥,这边我也沟通了,你们全然无压力。”
白绮罗:“……哦!”
白修然还在继续:“伍志海他们在南京那边,距离上海很近,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找人牵制了伍志海。他现在分身乏术。而且,上海滩他玩不动。”
白绮罗点头再点头,说:“爸,您还要交代什么啊!”
白修然又想了想,说:“多带点钱。”
顿了一下,微笑:“听说上海滩比北平时髦……………………”
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绮罗立刻:“我会给你们带很多很多礼物的!”
白修然揉了揉闺女的头,说了好。
白绮罗叉腰,举起了她爸的雷神之锤,微笑:“我,白·土大款·绮罗,要去上海滩啦!”
“噗!”
初六很快就到,两个人倒是也不耽搁,很快的出门。老王夫妻二人跟着他们,两个人也都是第一次去上海滩,有点新奇。他们倒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公款出差那一天。
想一想,小兴奋呢!
一行人一同出门,白修然倒是不藏着掖着,并不低调。
白绮罗不知道她爸是什么意思,眼看火车缓缓开动,白绮罗坐在窗口跟白修然招手,隐隐约约,竟然好似看到她爸红了眼眶。
一时间,她也有些难受,她轻声说:“我不想去了。”
冯骁吓了一跳,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说:“小姑奶奶哎,你这又是咋了?谁让你不开心了?”
白绮罗低声:“我觉得我爸是一个好孤苦的老头儿。”
冯骁:“…………………………这,你就是想多了。”
白绮罗:“别人都没有我重要。”
冯骁:“好好好,别人都没有你重要,可是火车已经开了,既然你想去上海滩看一看,那么我们去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啊?你说对吧?都准备了这么久了。”
他好生的安抚阿罗,又说:“再说,你也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这次陪你出来,回去之后大抵就要忙起来了。你就当陪陪我嘛。”
白绮罗生生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给我好好说话!”
冯骁换了一个口吻:“不去不行。”
果然,引得白绮罗一顿爆锤,不过捶过之后,白绮罗的情绪倒是好了。
她撑着下巴,问:“冯骁,你说哦,我去上海,我爸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来车站送我啊?难道就不怕谁看我不顺眼,过来杀我?”
冯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谁那么疯干这个?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你去上海,其实就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有时候越是光明正大,别人反而越是心虚不敢妄动。再一个,知道你去上海,有人想要害你,难道就没有人想要保护你?我看有些人巴不得有人来刺杀你,然后自己冲出来英雄救美。得不到美人的芳心,也能得到美人她爹的钱啊!那你又觉得哪个人智障了,明明猜到只要一对你出手,就可能有无数个人冲出来搞他。还要自己送死的?阿罗啊,虽然很多反派很无脑,但是,多少也是惜命的。”
白绮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他们就不能自己搞个人来杀我,然后英雄救美?”
冯骁看阿罗的眼神儿宛如看一个智障:“难道,干这个就不怕被人搞吗?这不是自己送上门的把柄吗?别想太多了,你爸的决定没有错。”
白绮罗哎了一声,感慨:“你们心机都好深沉啊!”
冯骁凑上前,坐在了她的床边儿,他握住白绮罗的手指,放在了他的胸口:“你确定我心机深沉?要不要仔细听听确认一下?”
白绮罗:“?”
好端端的,他竟然突然就骚起来了!
两个人凑的极近,白绮罗打量他的脸庞,他的短发依旧凌乱,似乎他很少有梳的整整齐齐的时候,眉眼也清隽雅致明亮,只是,那带着坏坏笑容的嘴角出卖了他的本性。
他盯着她看,暧昧的笑:“你……怕不怕?”
白绮罗:“我为什么要怕?”
冯骁低沉的笑,手指一寸寸的与她交握,随后轻轻的挪到唇边,低头印下一个又一个啄吻,他笑意越发的明显,低沉又沙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怕……我兽性大发?”
他说的极慢,声音还带着停顿,好端端就让这凉爽的室内多了几分的热度。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像是敲鼓一样的响,砰砰砰,一下比一下快,可是又带着节奏。
她咬咬唇,突然间凑上前,一下子亲住了他的嘴,忒是大胆。
更大胆的是,她低声:“该是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