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弥漫,一大堆碎石兜头而下,噼里啪啦,苏瓷赶紧抱着脑袋一个原地打滚避开。
整个风化崖都塌陷了,大片结构松散的碎岩土壤像山体滑波似的滑了下来,一瞬间往前推进了数百米,上面的人根不住,骨碌碌连滚带扑被推到石林深处。
杨延宗不知怎么操作的,整一大片的风化崖都弄成一个天然的陷坑,成为他设伏的最关键一环。
结果很成功。
落差足六七十米的风化崖一瞬垮塌,刹那将梁慎张牟等人和大部队远远分隔了开来。
此时正是日暮,太阳一下山,天色一下子就暗下来了,借着最后的一点点余晖,微微暗红的暮色中,粉尘飞扬,风化崖一下子大垮扬起的漫天的粉尘,伸手都难见五指,呼吸一下子就变得不畅了起来。
苏瓷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赶紧撕下衣裳下摆蒙住口鼻,她位置是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她扒住岩石,悄悄往外探头。
这时垮塌的风化崖顶上,四周喊杀声一片,还有叮叮铮铮的兵刃交击声音,上面已经打起来了。
也不知杨延宗怎么操作的,一百多人,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哦对,还有暗线,譬如之前给苏瓷打暗号的那个陈皮脸卒长。
也不知杨延宗策反了多少人
这些就不得而知了,苏瓷也看不到,粉尘太大她根本看不到这么远,她还是先顾着自己这边吧她可没忘记风化崖垮下来的时候梁慎就在她几步远的身后。
苏瓷想的东西不少,可也就一个念头的事,她扒着岩石,悄咪咪往外探头探脑,眼睛才伸出去,然后立马就看见了梁慎
梁慎一身黑衣,披着软甲,摔下来的时候没苏瓷准备充分,头磕破了。张牟更惨些,一动不动躺在一块大岩石侧,梁慎爬了起身,血顺着脸颊往下淌,黑甲斑斑的尘土和血迹,不知全是他的还是掺有张牟的,苏瓷伸头的时候,他正松手把张牟栽回地上,霍地跳了起来,一脸血痕,神色狰狞。
梁慎不聋当然也听见了喊杀声,狰狞抬头,“铮”一声抽出长剑大步就往上冲
苏瓷一见,立马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搬着使劲一掷
也不知杨延宗在哪里,找到这来了没但不用人说,她也深知绝对不能让梁慎顺利爬上去主持大局的。
“嘭”一声,大石头重重落地,梁慎身手敏捷,避开了,刷看过来,苏瓷飞速闪到大石后面,石头扔出去她就立马躲到另一边了。
梁慎却没有杀过来,他拨开石头眼神厉戾往这边一扫,却立即掉过头往上走。
他还想继续上,另一边“嗖”一声射出一支袖箭
精铁袖箭去势凌厉,一发立至,杀伤力远不是苏瓷扔的那块石头可以相比拟的,闪电般直取梁慎后心,电光石火,梁慎厉喝一声,一扭一个后下腰,袖箭堪堪着擦着他的后背过去,毫发无伤
袖箭“笃”一声射到苏瓷刚才猫的大岩石上面,深深扎了进去,箭尾尤自急速嗡动。
气氛一下就变了,苏瓷屏住呼吸。
她不用人喊,警铃大作,火速往后急退,一路退出了二三十米才堪堪停下。
果然,她才刚刚退了出去,前头“格拉拉”“铮”一声,弓弦拉动的声音
前头梁慎因为躲避袖箭刚好暴露在较空旷的地方,几乎是同时,箭雨激射而出
箭矢不少也不多,却支支强劲,数十支箭矢覆盖了梁慎所在数米范围,密集得如雨点一般,穿透漫天粉尘,只听见锐器割裂空气的鸣啸和那一丝丝暗红的不祥光泽
一切就发生在瞬间,苏瓷以为梁慎这回不死也残了,但谁知她猜错了,这人顽强和流弊程度远超她的意料。
滚滚黄尘,密集的刀光挽成了一片银色的刀花,“叮叮当当”急促七八声,梁慎命悬一线,却丝毫不见慌乱,他抽出双刀就地一滚,一跃,一扯腰带软甲一甩兜住另一边五六支箭矢,原地一个驴打滚有一块风化岩大石挡住他的去路,生死一线,这名号称力贯千钧战无敌的沙场杀将,陡然暴起一声厉喝他狠狠一拳挥出
“嘭”一声,破开肉绽,而这块经历过千万年风雨的风化岩被这一记重拳正中,“轰”一声碎石飞溅,竟化作片片碎岩,被一记重拳轰了一个粉身碎骨。
苏瓷“”
梁慎一个翻身,成功冲进矮树草丛和岩堆之中。
艹,这人也太流弊了吧
怎么杀啊
大佬还有没有后着啊啊
梁慎翻过去的正好是苏瓷那个方向,苏瓷心里喊了一声妈耶,赶紧连爬带滚溜到另一边去了。
梁慎也听到动静,但他此时已顾不上这个臭娘们了。
“完了”
箭雨渐渐停下来了,梁慎也有心腹,一部分留在上面缠斗控局,另外一名带着数十人已火速冲了下来,打斗声立起。
烟尘滚滚的石林中,也看不清附近,但箭雨是慢慢停下来了,梁慎慢慢站了起身,他半脸的鲜血,慢慢用手抹去,一双染血的眼睛,看着格外狰狞。
“完了就该我了。”
梁慎狞笑“我倒是看看一个废了手的废人,是如何来杀我的”
梁慎听声辨位相当厉害,反正苏瓷是不确定杨延宗现在在哪儿了,梁慎那双充血的厉目却刷地投向一个方向。
他哈哈大笑,笑声有嘲讽还有一种疯狂的自得,杨延宗的这个处决,有他的推波助澜,不得不说,他的主子十分忌惮杨延宗,这姓杨的就是六王世子手上的一柄利刃
这次虽不能如愿击垮六王,但成功剪除杨延宗等一干六王及六王世子的羽翼,也算差强人意。
一名武将,没了右手,还能干什么呢
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梁慎放声大笑,到了这一刻,他反而生出一种猫捉老鼠结果昔日宿敌的无限畅快感,他提着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很轻微“咯”一声在斜前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