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良心的!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跑到他的地盘儿上受用来了,还随意吃上了他的御膳房!
小富颠颠儿过来,手里捧着一只五福大珐琅盖碗,见了皇帝一呵腰,“主子爷,娘娘点了一品肥鸡酸白菜,说近来爱吃酸的,奴才这就给娘娘送过去。”
皇帝干瞪眼,“这还点上菜了?”
三庆也相当佩服娘娘的定力,万岁爷冷落她,她真是一点儿不慌,该吃吃该喝喝,毫不耽误及时行乐。
皇帝则对那句“近来爱吃酸的”较劲不已,又在装什么呢,就中秋宴上抓了把手,还能怀上了不成?这世上蒙人蒙得正大光明的就数她了,别蒙得久了,自己都信了吧!
“三庆!”皇帝叫了一声,“前边引路!”
三庆怔了下,立刻高高应了声嗻,把万岁爷引过了穿堂,引进了体顺堂。
进门就见明间里膳桌铺排开了,她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胸前还围个小围嘴儿,正细嚼慢咽品她的菜色。皇帝觉得胸口堵得慌,原想发作的,结果看见桌上另放了一副碗筷,那股子怨气就像大风天儿里迎风而上的鹞子破了个口子,兜不住风,从高空直接坠落到地面,倏地泄了个干干净净。他看了看那副碗筷,再看看她,心里琢磨应该是为他准备的吧!
嘤鸣见他来了忙起身请安,“万岁爷忙完啦?快,我给您预备吃的了,快坐下。”
皇帝别扭地落了座,“你想让朕吃你吃剩的?”
她抿唇笑了笑,“哪儿能呢,您的我都另外留着呢。”
边上侍膳太监把桌上的撤了,西墙根儿一字摆放的花梨木御膳挑盒搬过来,揭开盖儿,里面都是没动过筷子的。一盘一盘放上桌,等于是重新排膳了,嘤鸣也给自己换了副新碗筷,“我陪主子再吃点儿。”
皇帝斜眼,“你还没吃饱?”
她说倒也不是,“成婚是为什么呢,就是找个能一块儿吃的人过一辈子啊。”
不知为什么,皇帝心头一热,举着筷子琢磨,这人要是放到科考场上,绝对是个状元的料。不过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他眉头一皱,决定发难,“昨儿你见了忠勇……”
“我错了。”她没等他说完就截了他的话头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错愕地看着她,发现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她认错认得这么干脆,把他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他本以为她会狡辩,这样他就能和她理论。越理论越生气,无可避免地怒火冲昏头脑,斥退左右,把她逼到墙角,为了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以嘴还嘴什么的……现在全完了。
“你……”他舔了舔唇,“你的脑子该不是只有核桃那么大吧!”
嘤鸣一愣,“核桃?”
皇帝鄙夷地调开了视线,“朕是往大了说的,应该是山核桃。”
那不是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有事儿说事儿,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她扯下了围嘴儿,“万岁爷,我是很有诚意的向您认罪。”
她的那点诚意真是不提也罢,皇帝不搭理她,胡乱指指面前一道菜,侍膳的往他盘儿里舀了一勺,一尝之下有点失望,“怎么不是羊肉?”
侍膳太监看看皇后,“回主子爷,膳房把羊肉丝儿换成肚丝儿了。”
嘤鸣说对,“我不吃羊肉,万岁爷忘了?”
皇帝很不满,“你不吃羊肉,朕往后也得戒了吗?”
她笑得理所当然,“要不咱们吃不到一块儿去呀。”
简直没天理,这是要他随她啊,皇帝气得拍下了筷子,“明儿正阳门吃馄饨,你去不去?”
嘤鸣想了想,“羊肉馅儿的我可不去。”
“各种馅儿都有,不光羊肉的……”他说着就不耐烦起来,“你到底去不去?”
她脸上终于浮起一个甜笑,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