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屠杀(1 / 2)

祁越这人,一经挑衅,十只大象卷裤腿都拦不住。

根本没有找队友商量的意识,连声招呼都不打。他独狼惯了,做事我行我素,自己想走就往里走,管他什么危险什么陷阱,反正捏死那些废物不就得了

林秋葵也没试图拦他。

待电动门再打开一点,她接手驾驶座,开越野到楼房边停下,抱猫下车。

新晋队友退役警犬小黄超自觉扒开车门,竖起双耳,快步又无声地走到主人腿边,一副机警可靠的模样。

办公楼内亮着灯,门前台阶铺着陈旧的血迹,东一块西一块,似乎经历过一番惨烈混战。

进了门,满地垃圾碎屑。更令人不适的是,入口处倒吊一具裸着上身的男性尸体。

脸上本该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嘴巴大大张着,舌头却短了一截。前胸被刀刻下歪歪扭扭的七个字国家感谢你付出,后背则是政府狗儿子。

下身穿着警裤。

小黄一见这人便飞奔向前,嗷呜嗷呜叫着,一会儿疯狂转圈,一会儿立起身体,前肢搭到他冰冷、青紫、膨胀的手心上。

人死之后,首先皮肤失去弹性,颜色逐渐暗沉,浓郁的青紫黑色渗至表皮。

接着开始一点点肿胀,好比一块送进烤箱发酵的面包。

鼻腔、双耳、唇部将不断溢出暗沉的死血。

过程大约持续27天,也可能更久,不过往往这时尸体就要送到殡仪馆火化下葬。

冬天气温低,推迟到10天左右,不难推测这里遭受过某种突袭。

怪物入侵,内部动乱,万事皆有可能。

总之关押发生纰漏,秩序悄然失衡,以肌肉男为首的犯人们便犹如挣脱牢笼的险恶野兽,倾巢而出。

如今办公楼已被他们占领。

“快走。”

一道微弱的女声传来,上方楼梯角靠坐着一个年纪不轻的女性,同样身着警服,嘴唇干裂生疮,满脸错乱的刀痕。

说完这两个字,她的头颅猝然下落。

下秒钟,一根警棍挑起塑料软帘,砰地锤中她的后脑勺。

“没让你说话就别说,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样啊,大妈”

女警毫无反应。

“这就死了。”

一双漆黑锃亮的警靴出现在她的身边,蹬着台阶,一步一步走进视野。

正是那个朝祁越喊话的肌肉男。

他的身后一大群流里流气的罪犯,年纪参差不齐,身上或多或少挂着点刺眼的行头。

一顶帽子,一根腰带,一把边角闪银光的身份徽章,罗列着不同的名字与序号。

皆为狱警们的身份象征,沦为杀人犯们用以显摆的战利品。

出人意料的是没有枪。

他们没有一个人拿到枪支。

林秋葵想,那一定是察觉形势恶劣的警员们,集体销毁枪械,以免危险品落入残暴分子手中,对混乱的社会造成更大危害。

同时意味着,犯人中间极有可能诞生了强大的异能者,拥有类似杨竹园那样,与枪械银弹相关的特殊能力。否则前者不至于主动弃用如此占优势的武器。

“祁越。”警棍节奏性敲打楼梯扶手,肌肉男故作讶异“哇哦,还有一个看起来很不错新朋友,这是你乖乖夹着尾巴之后,新爸爸奖给你的礼物吗嗯还有猫有狗,真可爱,我最喜欢小动物了。尤其给它们剥皮的时候,它们发出的那种惨叫声”

他不禁闭上眼,脸颊兴奋地颤动着,露出陶醉的神情。

“汪汪汪汪”小黄对着他怒吠。

“滚回去,蠢狗。”

祁越自己懒洋洋站着不动,一手握住狗头,强行扭个方向,把它赶回到林秋葵那边。

免得这玩意儿找死,下回企鹅又打断他打架,搞得他一点不过瘾。

“过来。”林秋葵摸摸小黄,往后退几步,研究了一下,慢慢放下殉职狱警的尸体。

“说吧,小杂种,什么风把你吹这儿来了”肌肉男收起笑容,眼神阴冷“别说你想加入我们我们这可不收孝敬政府的宝贝好孙子。”

“不收不收孙子”小弟们群魔乱舞不停起哄。

祁越语气更狂妄“对废物土狗不感兴趣。”

话多。

全废话。

反应慢,又不耐揍。

除了找一堆比自己更脑残好骗的猴子玩过家家之外,什么都不会,还不如一只白痴企鹅聪明。

这种东西一般都入不了拽小狗的眼,看一下都嫌浪费时间。

他一脸兴致缺缺的表情“懒得揍你们。这里有没有”叫什么来着。

祁越回头看林秋葵。

林秋葵

呆瓜。

“什么治疗。”哦,他想起来了“医生。”

林秋葵解读了一下,觉得他指的应该是治愈者。

之前祁越假死期她提过一次,没想到他还记得。

问题是,哪有人跑监狱里找医生确定这种地方跟医生兼容吗

结果出人意料。

还真有。

“医生有一个,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上要人”肌肉男猛地翻过栏杆,上半身微倾,稳稳落地,动作称得上迅猛利落,下盘力道很足。

“医生医生孙子要医生”

小弟们连拉带拽出一个面相和善的男人,看着约有60岁,戴着老花镜。

“老规矩。”肌肉男说“一打三。”

说着,楼道里挤下两个帮手,一个高一个矮,一胖一瘦,形同左右护法,站在他两侧。

「赵武,27岁,身高178,体重758kg,f级异能者。」

「异能敌我替换可于5米内自由替换敌方与我方的位置,一次使用上限35次。」

「瘦子,18岁,身高190,体重68kg,f级异能者。」

「异能友我替换可于2米内自由替换友方与我方的位置,一次使用上限10次。」

透视异能一天最多用三次,第一次用在小黄身上。

剩余两次,捡着视觉效果上威胁更大的肌肉男和瘦条男用。

照这俩人情况推断,那个胖子虽然看着笨重迟钝,跑两步就喘得满头大汗,但估计也是个能派上用场的异能者,不容小觑。

“祁越。”咸鱼喊回自家摩拳擦掌的打架狂魔,告诉具体情报,顺便拉起袖子看了看。

还行。

小狗总算没有嫌碍事,半夜偷偷把昂贵奢华的布带撕烂。

毕竟这东西仅仅摸着软,其实有着不输于专业防护服的抗冲击性,能起一定保护作用。

“他们人多,提防背后偷袭。”

“知道了。”

祁越压着脾气低头听了几句,觉得差不多该说完了,转头提刀就上。

他没打算带唐九渊。

事实上,恰恰是赵武这幅充满自信的架势,那句所谓的一挑三,才勉强激起挑战欲,让祁越改变主意陪他们玩一下。

林秋葵看出这一点,就没多问多管,决定静观事态发展,真要情况失控再出面收拾烂摊子。

谁让她老干这活儿。

战斗拉开帷幕,起初祁越占尽上风,游刃有余,一刀下去不但削断警棍,还差点割掉赵武半块头皮。

那股火辣辣的触感渗入毛孔,左边那半脑子里仿佛被滚烫的岩浆胡乱浇了一通,又痛又麻,害得他两只眼球充血胀开了,看东西都花。

瘦子灵活奈何力量不足。

胖子相反,全靠体重撑着,摇摇晃晃如充气的不倒翁,吃一记拳头吐一地黄水。

祁越立马闪开,不准别人弄脏他的新衣服。

“原来异能还有四个字”林秋葵一边看着,一边对话系统。

“异能源自生物体的欲望或自身突出品质,名称无限制。”它道。

异能之间的关系大体分为三种相近,相克,系列。

相近如「借耳」一定时间范围内借用他人的耳朵,即听觉。

「夺耳」一定时间范围内夺取他人的耳朵,即听觉。

相克有加油站那位「真火」普通水源难以浇灭的火焰。

「极冻」普通热源难以融化的冰块。

两者相逢,级别高者轻松取胜,级别相同则两败俱伤。

系列指具有某种关联性,可视为一个合集。

比方动物化形系列,异能者可自由变化出狗鼻,鹰翅,蜥蜴尾,本质相似。

像赵武瘦子这种,皆属战斗期间才能使用的位移变化,仅作用对象不同,便可以归类为这种。

此外,凡异能皆有限制,越强大的异能限制越严苛。

部分存在严重副作用,譬如祁越的「不死」被动起效,代价说过了,不定期陷入假死。

能够吞噬一切的黑色旋涡,倘若使用不当,也将毫不留情地吞噬其自身。

部分存在使用前提,例如「禁锢」,将某生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使其不得动弹,但同时自身不能发生位移。

总的来说,异能表无穷无尽,鲜少重复,最好根据实际情况斟酌使用。

第三次倒计时后期,原文中出现过一支小有名气的纯女性异能团队,因社会环境及生理等多方面影响,觉醒的异能大多偏向辅助,纯粹武力与同期男性团队存在一定差距。

好在她们懂得另辟蹊径,坚持战斗前充分调研,务必针对每一只高级怪物制定详细作战计划的方针,实现灵活搭配能力,使得实力发挥最大化。

尽管没能因此一跃成为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队伍,可由于她们的队员折损率一直低得不可思议,任务完成率高居某基地前三,故常被称为百战百胜的铁娘子军团。

外号不太好听,本名更土,荆棘蔷薇。

活像非主流时期经典id带刺玫瑰的翻版。

“那我呢”林秋葵问“拿到的异能卡有什么缺陷”

“你和她们不同体系。”

也就是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缺陷,不受能力透支的威胁。

“两点钟方向。”系统忽而话锋一转,口吻沉肃“两个无异能者。”

“看到了。”

场上还没偷袭,场下竟有人抢先按捺不住。

两个握着警棍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接近,自以为无人发觉,相互得意地挤眉弄眼,心想他们有两个人,对面一女的,一只猫一条狗,车里好像就一个老头,岂不手到擒来

拿下她们,指不定还能威胁住那个姓祁的,功劳好处肯定少不了。

越想越美,俩人踮脚举棍走到目标身后

“汪”

林秋葵一松手,小黄扭身扑倒一个,满腔压抑已久的愤怒,张嘴往脖子大动脉咬。

小猫咪也晓得护主,哈着气原地起跳,亮出尖爪抓挠脸皮。

两人冷不防受到埋伏,手一松,警棍咣当落地,光顾着哇哇啊啊地惨叫。

“好狗咬得好”

“使劲地挠撕烂他脸皮,老子给你小鱼干啊哈哈哈哈”

一群围观群众发现场外小彩蛋,连声高呼起来。

爆笑声一阵压过一阵,只管欢呼尖叫却不在乎敌我。

所谓疯子不过如此。

另一边,胖子接受指使,憋着气原地往前一跳。

两条胳膊紧紧勒住祁越的脖子,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死死挂他身上,无论怎么挨揍都不敢松手,足足两百斤体重形同一座灌铅的小山,沉死了。

刀刚才被打落了。

祁越以手肘反击,力道凶猛,顶向心脏位置。

脑袋微低再一抬,后脑勺与胖子的正脸迎面相撞。

后者登时大叫一声,扑通摔了一屁股,鼻管涌出两道热血。

一道气流自后方切来。

祁越往后仰几乎九十度,避开一记蓄力重击,旋即如弹簧般迅速直起身,砰砰两拳砸中眼眶

祁越乘胜追击,一手扼住他的咽喉,一手摸到表面粗糙不平的长刀,指尖一挑,反手握于掌心。

发梢垂落,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那一点凝着光圈的刀尖直指敌人面门,骤然爆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浓烈杀气。

就在这时,赵武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下个瞬间,双方位置交换

祁越重重落地,太阳穴挨了一个同等分量的拳头。

一时间巨大的嗡鸣袭来,连同身上压坐的赵武,脸上那抹狰狞的笑容,都分裂出好几道重影。

“现在已经不流行你这样的了,明白吗小杂种老子才是被选中的人”

赵武拽着领子,身心皆被难以言喻的亢奋感所统治,再一次高高握起拳头。

一根头发跑到眼睛里,超不舒服。

祁越闭了一下眼睛,余光对上林秋葵的视线,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打架。

她在看。

听说,据说,忘了哪个蠢货说过,在被她妈送到训诫所之前,她曾经过着非常普通非常美好的生活,每一天都背着书包上学。

学校是一个很大的地方。

有老师有的时候也惩罚不听话的学生,不过一般不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哭到呕吐不止。

有同学那里也有些惹人厌的老师走狗,喜欢打小报告,不过这种人一般会被其他人排挤。

小孩子在学校里,上课学习,下课玩耍,周末放假,期中期末有考试,考完放暑假。

还有一个运动会。

运动会就是一种班级团伙之间的比赛,大家必须有集体意识。家长们则给买水买零食,坐在观众席上给自己的小孩喊加油,比不好给鼓励,比得好给奖励

那个被剃成光头的废物超喜欢找人说这些,当时祁越听着只觉奇怪。

这人奇怪。

尤其脸上那种怀念的表情,那种情不自禁的微笑。

让他觉得有点生理性的恶心,搞得他莫名暴躁。

因为他无法理解。

他不懂。

他从小没有去过学校,没有上课,没有运动会,倒是各种各样的训练项目,次次都得第一。

袁成铭压根不当回事。

他妈也光顾着发疯没空理他。

祁越认定那个废物故意耍他,有过那么一次,他打算夜里发动攻击,把她弄死,让她知道惹他不痛快的下场。

可是那天晚上她自己先死了。

他过去的时候尸体都凉了,又卷曲又僵硬地坳成一团,像蜗牛一样。手腕涓涓流血,手里还捏着一块上次她妈来看她,送给她的一个破贝壳。

这就死了,果然是个废物。

祁越转头就走掉。

时至今日,记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猝不及防地跳出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那家伙没有骗人。

她说得是真的,有地人小时候会天然地受到一些偏爱。

她被关心,被注视,被期待。

然后被抛弃。

她受不了这个,难怪不甘心地说着,想着,最后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了,就死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

奇妙的思绪一闪而过,头疼如一只被触动封印的怪物,愤怒地睁开眼睛,大声咆哮,禁止祁越再深入下去。

因为祁初见的儿子不需要不被允许思考。

他只要活着,杀人。

于是祁越稍有涣散的眼神重新变得阴鸷,仗着腹部力量,两条长腿往上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