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队长,比起被敌人道出,她宁可自爆。
“我能力不足,没有表现出来的强悍,算不上称职的队长,但会继续努力。另外可能我也对某个错误的人抱有一定好感。”
“就这样。” 她扭头直视异种的眼睛“还有补充吗”
异种
听说主动承认错误会有好事发生,前有大人带头,包嘉乐小朋友犹犹豫豫好半晌,最终低头承认“丽娜姐姐布置的数学作业好难好难,有一次我写不出来,就有找小狗哥哥和妮妮帮忙但是真的只有那一次因为小狗哥哥跳到树上不理我,妮妮做题目错得比我还多,害我还被罚抄了”
不愧是小孩,好质朴的秘密。
气氛烘托到这,好像再不坦白就说不过去了。
涉及军务,对方倒没要求保密,韩队便言简意赅“杜部长的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必要时应以护送异卵为第一要务。”
言下之意就是,当人和异卵的安危产生冲突时,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会依照命令优先保护异卵。
更甚者,如果有人试图妨碍初代异卵重返地面,无论是谁,他必杀之。
啧,说狠还是你最狠啊,杜衡。
异种罪恶的目光锁定袁南,袁南不假思索“我喜欢的人是童佳。”
惊天大瓜突然出现,阿金
小薇
骨女。。
童佳“下一个。”
莱维提普非常自觉“哦,别看我,我发誓,我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间谍,没有其他隐瞒的事情。”
众人的目光来到妮妮,妮妮左瞧瞧右看看,稀里糊涂被坦白局的氛围感染到,老老实实交出自己私藏的两颗发光异卵。
唯独祁越野狗不怕开水烫,你看任你看,就算被看出花来也没兴趣陪弱智们玩儿。
爆料到这里,画风明显偏了,再往下说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乱子。
林秋葵该出声时就出声: “看够热闹了吗异种,「秘密」不是用来让你曝光的。”
异种不甘示弱“在你们做出部分符合卑鄙概念的行为前,我们也以为「美德」不仅仅是人类用来装点门面的摆设。”
“那是因为你没听说过善意的谎言,你还不够了解人类文化,否则你就该知道,有时美的不一定是好的,同理不美也不一定不好。”
“你非常擅长「诡辩」。”
“还行吧,彼此彼此。”
“”
如果说平滑的镜面是一片片湖,那么湖里倒映着的林秋葵,大抵是一块清冷坚硬的礁石。
她的发言极其矛盾,矛盾中却又暗藏着几分说服力,实在是奇妙。
通过短暂的交流,异种能够隐隐感觉到,祂体内被人类称为心脏的地方正散发出若有似无的热量,潘少功的大脑也重新焕发活力。
祂明白,这是祂与寄生体结合不完全所致使的严重残缺,使祂在最基础也最重要的生存之余,额外多出诸多不必要的东西。
好奇,疑惑,怒气,欣喜。
明明清楚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将令祂「失控」,令祂处境危险,但祂依然无法抗拒。
是的,祂想要了解人类。
祂想探索他们自整体拆分出个体的原因,想研究情绪情感的运转规律,除此之外更想弄明白为何人类能如此勇敢又怯懦,伟大又卑劣,彼此信任又相互怀疑。
而想要获得这些抽象的数据,祂首先需要捕捉到一名诚实、冷静、性格中兼具高尚与阴暗,且不排斥外来异种的人类进行交流。
眼前的林秋葵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她是祂新生后第一个能够平等平静交谈的对象,类似雏鸟诞世后第一眼见到的生物,异种愿意为此退让。
“我们有一个提议。” 祂主动道“你们可以带走我们的「原生体」,前提是留下一半数量的人类。”
人类队伍目前有十四名成员,林秋葵算一个,异种点名要江然、小薇也留下,其他名额随意。
围观外星人和用自己的命填饱外星人完全两码子事,江然这时知道怕了,躲到韩队身后拨浪鼓式狂摇头。
祁越无聊到蹲地,拖着腮帮,用刀一下一下戳镜子,听到这话轻蔑得要死,一直催问他们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才能开打。
林秋葵瞥一眼仍未从负面情绪里缓过来的阿钢,按下祁越好战的卷毛脑袋,随便一问“保险箱里的文件也让我们带走”
“不。它的离去将为我们的种族延续造成威胁。”
“所以你们已经毁了它”
“不。我们认同任意星球的任意种族都有延续或灭绝的权利,我们总是接受结果。”
换句话说,文件有威胁,他们不会轻易放它离开,却愿意保留它们,承担它们被抢走的风险
非常正直但诡异的脑回路,林秋葵话锋一转“为什么特地留下我你们想继续聊天,或者觉得我更好吃”
“我们并不明白何为「好吃」。”
对方先是驳回了她的说法,而后彬彬有礼地答复“是的。在充足的对话后,我们将食用你们,确保发挥你们的全部价值。”
林秋葵。
果然,异种终归是异种。
无论穿戴得多么衣冠楚楚,表现得多么温和谦虚,只要他们一天以人类为食,两个在生物链上存在克制关系的种族就注定为敌。
恰好这时阿钢在包嘉乐的精神安抚下恢复正常,她便再无顾忌地松了手。
刀尖划破地面,得到默许的祁越恍如离弦之箭,刹那间穿过重重镜林,直冲异种而去
杀意破风而至,异种目视前方,神情平静。
祂没有表现出任何移动的迹象,却在下秒钟巧妙地与之擦身而过,出现在人类的背后。
“祁越,你的秘密是畏惧失败。”
祂的身体稍稍往前偏斜,嘴唇一动不动,声音却能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人类现有的所有特殊能力都是我们赋予的,因而你们只能挑战我们,而非战胜我们。祁越。当你面临失败时,你的「同伴们」都将伴随你的倒下而死去,包括那个你最「珍爱」的、脆弱的人类。即便如此,你也要与我们战斗”
祁越转身挥刀,周围猝然变暗。
他的瞳孔像猫一样紧紧收缩,再抬眼时,异种已移至偏远的角落,望着紧随而来的童佳,不明所以“我们曾在你的脑海里读取到「恐惧」,大量对死亡的「恐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我们殊死一搏”
很遗憾,祂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
童佳、袁南、叶依娜、骨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包抄过来。
光线纷乱地洒向地面,人们的刀剑、长棍以及那条火红的长鞭共同划出明亮的弧线。然而异种再次悄无声息地挣脱了困局,现身于一根高高的、纤细又色彩绚丽的棱柱之上。
祂笔直地、纹丝不动地站着,白衣微微飘扬,宛若神祗降世,低眼俯望着人类们。
“我们在宇宙间流浪亿万光年,所见所闻的种族无一例外拥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唯独人类有所不同。我们给予你们生的机会,你们却不约而同地选择赴死,为什么”
看它一副死活想不通的傻样儿,阿金挑了一根顺手的棱柱折断,咧嘴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做人都比较相信团结就是力量,还有邪不胜正什么的,所以压根没打算输给你呢”
异种似懂非懂“这便是人类经常说的「勇气」与「自信」还是你们不堪一击的盲目「自大」。”
言语间,祁越疾步俯冲,单脚蹬地,身体借助惯性腾空而起,双手握刀狠狠往下一劈
异种仰面躲过这一击,猝不及防两枚耀眼的飞镖高速旋转,猛然穿透祂的肩膀。
好似打翻油漆桶,稠绿的浆液淅淅沥沥泼,既弄脏了衣物,也引来人类的大肆嘲讽。
“认真点啊,不然就没意思了。” 阿金一面说,一面将自身的皮肤肌肉,乃至五脏六腑皆转为光滑坚硬的混合金属材质。
“认真也没用。” 骨女握着鞭子道“正好今天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祁越“吵死了。”
童佳没有说话,沉默地摆好战斗姿势。
袁南、叶依娜、唐九渊、韩队、老武,以及刚刚整理好情绪的阿钢,呼吸仍然粗重急促,却也拎起了武器,谨慎朝祂所在的位置靠近。
就连年纪最轻的小薇都拿出了自己专用的小提琴。连莱维提普都暗暗握拳,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暴揍祂一顿的表情。可能是觉得不战斗,自己被牺牲的概率最大
这一幕落在异种眼里,着实叫祂费解。
人类,难以捉摸的人类。
即便分成一个个个体,身份各异,思维各异,到了关键时候又能快速合而为一,变回整体,难道这是他们用来抵御外敌的战术吗
“你们确定要与我们战斗”
带着古怪的心情,异种第四次重复问题。
这回仅仅人类队伍里同样有着年迈外表的夏冬深回答它“也许你还没有真正理解到我们双方的处境,这不止是你和我们的战斗,而是人类与异种间必然存在的种族战争。当倒计时第一次挂上天空,第一次走向零点时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了。无论今天失败的是哪方,它都不可能就此停下。”
“这场战争波及席卷了全世界,全人类都被迫参与其中,每一天都有无数生命在更迭。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避得过今天却避不过明天,避得过明天也未必避得过后天。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战斗。倘若这颗星球上只能容下一个所谓的智慧种族,那么你们或是我们,时间终会带来答案。”
这是一场必不可免的战争。
哪怕压上性命,倾尽所有,人们也要立志斗争到底,直至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领土,重建他们本该和平美好的家园。
原来人类如此看待祂们及祂们的到来。
与祂们的理解认知几乎背道而驰。
似乎有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胸腔内扩张,异种忽然低下声问“我们注定无法与你们并存,是吗”
夏冬深毫不犹豫“我想是的。”
“因为我们是外来的种族,你们不愿意接受我们”
“因为我们是不同的种族,拥有不同的历史文化,终究要以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存在。”
“你们憎恨我们。”
“也许。”
“因为我们需要食用你们”
“因为你们杀害了我们的老人、孩子、爱人、亲人和友人,破坏了我们的房屋、田地、森林和大海。你们的到来已经给我们造成太多不可磨灭的伤痕,而且还将一直持续下去。”
“即便那是生存需要,而非我们自主的选择”
“即便那是生存需要。”
好吧,祂明白了。
人类与异种注定无法握手言和,原因包括但远远不限于先来后到、思维文化的差异、食物链关系以及寄生关系。
比起那些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已然横亘太多痛苦与伤亡,那些情感人类永远都无法放下,而异种大概永远都无法体会。
“那便如你们所愿,我们将与你们战斗到底。”
异种深沉而晦涩的声音回荡于晶莹的镜子丛林之中。
周遭的雾陡然浓郁起来,恍若大军压境,顷刻吞没了光明,使人类迷失其中。
雾的深处缓缓浮出九个狰狞诡怪的轮廓,那就是人们对付全世界第一只b级异种前,需要拼尽全力率先打败的敌人。
九只c级异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