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敛其实是有点惊讶的。
他甚至认真地想要不要扇白毅一巴掌以示清白, 但转念一想,他不觉得扇他巴掌有什么用, 毕竟这徒弟脸皮厚也随他。
而且又不是什么深闺少女, 被亲了一下就要动手打人,也未免太矫情了些白初敛犹豫不决之间, 他抬起手, 压了压白毅的肩膀, 无声提醒他适可而止。
白毅这才放开了怀里的人,只是两人拉开了距离, 他还垂着眼盯着他师父的唇瓣那唇瓣现在充满了血色, 哪里还有方才那起皮又干燥, 毫无血色的模样不经过方才那般好好的吮吻, 他都不知道他的唇居然这么软。
白毅想着,居然也抬手, 小心翼翼压了压那被自己吮得有些红肿的下唇瓣, 喑哑道“我去给师父拿点润唇露。”
他说这话时, 垂着眼,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也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白初敛心想,怎么地, 亲都亲完了还嫌口感不好, 还要抹润唇露渣男。
拍开那还放在自己的唇上, 舍不得挪开的手, 白初敛挑眉看着面前的少年“想女人了”
白毅愣了下, 不懂白初敛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想女人他想什么女人。
白初敛道“回玉虚派给你指派个师妹吧师姐也成,先定亲也好,等你再大些就正式成亲。”
话语刚落,只见面前少年猛地抬起头看向他,那双锐利的眼黑得深不见底,沉着嗓音不快道“给我那个干什么,我不要。”
白初敛不知道该怎么跟徒弟解释方才的事情不能对师父做,尤其是对他可能怀有预备性鬼迷心窍的师父
但是怎么开口呢
总不能说,别这样,会让为师想日你,到时候你跑都来不及了
“你也是看过玉梅传的人,你看见上面可曾有一页画着两男人亲嘴么”白初敛叹了口气,试图循循善诱,“徒弟,你不能对师父做这种事,亲嘴这种事是心悦之人才做的你那种喜欢师父,不叫心悦,若你喜欢师父,可以亲我的脸或者是手背”
“亲你的脚背不更好么”白毅听不下去了,讽刺道。
“如果你想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白初敛说得极认真,那副打定了主意要装傻充愣的样子,让白毅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坐在床前忍了又忍,最后想起自己是“戴罪之身”没脸发脾气,这才撑着膝盖站直了,扔下一句“我去换水”,转身出了房间门。
到底还是带了情绪,那房门被他摔得震天响,也难为正对白初敛时,他却一句重话也不敢说。
“”
白毅那摔门动静,别说房门,就连窗户和床都跟着震了三震。
目送徒弟气哼哼地走了,白初敛倚靠着床柱,头一歪,便看见床对面梳妆台铜铜镜中,自己的侧脸高鼻薄唇,额头丰满,长发如墨,颈脖如天鹅又细又长,自然是极好看的
到了武林盟兜转一圈,白初敛也知道,哪怕是武林百晓生的美人榜拎出来溜一溜,他也是没在虚的。
但,他再好看,也是正常男子长相,应该也没好看到让他的徒弟就这么成了断袖。
白初敛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这样是有点儿“只许当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重标准,但是想到小徒弟对自己那点心思可能有歪的趋势,他整个人都变扭得不行
有种自己疏于管教,没把人教好的罪恶感。
在他看来,白毅仿佛永远都是五年前,一瘸一拐地将脏兮兮的小手放在他手掌心的小孩
那小孩如今似乎是要长大了。
白初敛反而有种手足无措得感觉。
心跳得有些快,可惜铜镜是看不见他自己是不是有脸红的,只是耳根有点热又有点软想到白毅摔门离开,白初敛心想一会儿自己应该说点软话哄哄他。
他方才似乎心里还难过,抱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怕是心里也乱得很自己怎么能急着教育他这些有的没的
白初敛“”
白初敛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开启自我说服模式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对白毅生气或者教训他一顿,梦中的那些破事儿还历历在目更何况无论他怎么试图改变轨迹,那蝶扇门到底还是被灭了门,而顾念清也此和白毅成了同病相怜之人,眼瞧着就要连在一起。
一想到那梦中,和徒弟离了心的自己就落得那种悲惨下场,白初敛实在没法不忌惮。
他矛盾得很。
畏手畏脚的,一时间倒也忘记其实这会儿冷不丁被徒弟亲了,他应该也是尴尬的。
于是等白毅重新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进来,白初敛只是靠在那微微蹙眉,思绪混乱,听着小徒弟拧帕子的水声,在他伸手要过来给他继续清理伤口的时候,颇为心烦道“下次别那样了。”
语落,白初敛感觉到原本要落在自己背上的帕子停顿了下,大约一息,最终还是轻柔地落了下来。
只是抓着帕子的人好像专心于手中的清理又或者选择性耳聋,对于白初敛的话,他连敷衍地“嗯”一声都没有那般倔强,也不解释方才的行为,单单只是沉默。
白初敛倒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两人相对无言,让白毅清理好了伤口,白初敛长叹一口气,正欲躺下,却听见身边原本像是哑巴了的徒弟说了句“师父若是不让徒弟这样,直说,讨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