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桐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这才看清了苏言和放下的碗里盛了些什么东西。
她声音微颤“司铖人呢”
“在西厢房呢。”
苏雪桐活了二十几年,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惊悚的事情。
那碗里的司铖的血
难不成是给她喝的
苏雪桐的脊背一阵阵发凉,脑袋里嗡鸣了很久,才算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急怒道“娘,你怎么能给我喝人血”
“没有没有,那王半仙儿说了,就是划开丧门星的左手,再划开你的右手”
经谭秀珠一提醒,苏雪桐下意识就向自己右手手腕摸了过去。
那儿缠着厚厚的一层白布,稍稍一动,她“嘶”了一声,咧开了嘴。
谭秀珠急忙道“你别乱动啊王半仙儿可说了,最好是让他的血滋养你七七四十九天。”
苏雪桐黑着脸心想,每天放这么半碗的话,那司铖能活过七天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了。
世上果然是没有冤死的鬼啊
要不原主后来就横死街头了呢
苏雪桐恋爱都没谈过,更理解不了谭秀珠这个已婚妇女的心思。
要说她真的坏,对待自己的女儿却是没有一点坏心。
可她对原主有多好,对司铖就有多坏。
别说司铖不是苏言和的私生子,就算真的是,也不应该行虐待之事啊。
毕竟司铖又没有错,要打要杀,也是得先紧着苏言和。
瞧瞧司铖这倒霉催的,连带着她也得跟着倒霉。
比方现在,司铖被放了血,固然很疼。
可她手腕子一动也疼啊。
再说了,这年头,没有防疫针,司铖又在外流浪了那么些年,谁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隐疾,还是会传染的那种。
这比喝人血,好不了多少。
苏雪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各种不适,心里倒是想起正事来了,脑壳儿一阵一阵的抽疼。
司铖那厢被放了三天的血,这心理不定得扭曲成什么样子。
苏雪桐挣扎着要下床,谭秀珠拦住了她,“你这孩子,才醒,就不肯安生地躺着了”
母女俩正在僵持,门口那厢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音。
“苏家的在家吗”
谭秀珠一听这声音,赶紧应答“哎,王先生,在家呢”
扭头又嘱咐苏言和“你看好了闺女。”
“谁啊”
苏言和没有回答,可苏雪桐问话的同时,已经接受到了脑海里的信息。
来人正是王半仙儿,又叫王瞎子,平日里就靠坑蒙拐骗营生。
苏雪桐的火气腾一下就起来了,怎么教养司铖那个小变态,她还真没有具体的章程。
不过,现在,她准备给他上第一节课别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逆来顺受,长期的压制自己,压着压着可不是就变态了。
不是非得闹得你死我活才叫反抗,有的时候软刀子捅人更有意思。
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坏主意,下了床。
就装神弄鬼呗,谁不会呀
苏言和想阻拦来着,但他有个毛病,不光怕媳妇,还管不住孩子。
“桐丫儿,你娘不让你下床。”苏言和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苏雪桐蹬上了绣花鞋,瓮声瓮气地说“爹,你怎么能任由我娘胡来呢”
说着,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警惕中的头疼并没有席卷而来。
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刚刚那句话她是从自己的角度上质问的。
那接下来她要办的事情,问题也就不大了。
苏雪桐的心稍稍安定,她很有技巧地摸着四方的桌子往外走。
后头的苏言和见她如此,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桐丫儿,你,你看不清吗”
“哦,爹,屋里没有点灯,我看不大清。”苏雪桐按照打好的腹稿回应。
苏言和大惊失色,要知道现在可是白日里,虽然关着门,可从天窗泄下来的阳光,足以照清楚屋子的每个角落。
他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女儿摸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脆生生地朝着院子道“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娘”
这么晚了
谭秀珠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脑子还没转过弯的时候,下意识后推了一步,责怪道“你看看你,让你看着闺女你都看不好”
这话是朝着苏雪桐后头的苏言和说的。
苏言和这会儿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儿,他慌乱地说“秀珠,桐丫儿的眼睛”
“今儿的天怎么那么黑,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