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公子和嬷嬷都劝了娘子,娘子非是不听,自己难受了不说,还白白浪费了好东西。”飞歌在旁边小声嘀咕。
周嬷嬷听到了倒是没再呵斥她,心里对宋瑶的做派也不大喜欢。
宋瑶也没法和她们解释,只能在心里和自己说,那公子就算是个泥捏的菩萨,也不可能没有半点脾气,再努努力吧真要是她作天作地,那公子还能半分不恼,她就改变策略,多哭哭、卖卖惨,让他放自己离开。
其实宋瑶也有点犹疑,如果不是一开始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就像今天这么和煦,可能她就不需要搞这种迂回战术了。可她到现在还不能确定男人的秉性,实在不敢一开口就说自己不想在他身边待。按着原身的记忆,这个男权社会的男人都极其注重面子,断不会让自己房里的女人生出向外之心万一说错了话,触犯到了他男性的自尊,一剑把她也给捅了呢
宋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还是得稳着点。
楚承昭回到了书房,书房里只有他的近侍邹鑫一人,他也终于不用伪装,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他长得极好,长眉入鬓,凤目狭长,挺鼻薄唇,可这样的长相,未免就显得有些凉薄。是以,楚承昭不笑的时候,确实有些凶相,也难怪那天宋瑶会被刚杀完人的他吓昏过去。
“公子,后院那边”邹鑫是个肌肉遒劲的大汉,此时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无措地绞着衣摆,“宋姑娘,不,宋娘子,没有怨恨您吧”
楚承昭冷下了脸,声音不再柔和,不带丝毫温度,比这初春的寒露还要冷上几分,“你好还意思说当日那药不过是窑子里的下三滥东西,稍微忍忍也就过了。偏你自作主张,不听我令,把宋瑶送到了我床上”
邹鑫羞红了脸,他虽看着块头大,却也不过十七岁,比他家公子还小半岁呢,男女之事是恁事不懂的。当天楚承昭救下宋瑶后,带着邹鑫正要和其他人汇合,却有个垂死之人掏出怀里的纸包洋洒了出来。邹鑫还当是剧毒呢,大叫一声公子小心,推开楚承昭自己迎了上去。
垂死之人洒完东西就一命呜呼了,邹鑫忠心耿耿地扑过去,却没有等到下文。
反倒是楚承昭,冷不丁地被他一推推到了下风口,加上身上还挂着昏过去的宋瑶,将将稳住身形,转头那药粉就随着风向兜头盖脸地进了他的口鼻。
楚承昭
再后来,就是楚承昭发现了异常,未免人前出丑,先带着宋瑶和邹鑫回了落脚的驿站
邹鑫涨红了脸,越发手足无措了,“那属下属下再去领三十棍的罚”
楚承昭看了看他,没再说话。邹鑫忠心护主天地可鉴,就是脑子实在笨了点。不过这也是他挑选邹鑫放在身边的原因,过去侯府多年仰人鼻息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这种人才最是可靠。
两人当了多年主仆,感情和兄弟也没有什么差别。回来后邹鑫就挨了三十棍子,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利索。楚承昭虽然依旧气恼,倒是也没再提罚他。
楚承昭打开公文看了起来,恨不能缩成隐形人的邹鑫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公子,宋娘子是宋大人的遗孤,难不成您还真让她这么无名无分地当个外室”
邹鑫虽然做事莽撞,心眼却不坏。当时是他自作主张把宋瑶往楚承昭的床上送了,其实心里也是对宋瑶愧疚得很,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你这是管我房中事管上瘾了”
“没有没有。属下”邹鑫笨嘴笨舌地解释,“属下就是觉得宋姑娘挺好的,出身也好,样子也好,配得上公子您呢。而且您日前不是还让属下去查当时宋娘子出现在那里是不是凑巧么,属下以为查证出宋姑娘不可能和那伙贼人合伙后,公子要给宋娘子一个名分呢。”
“让我说,可我说的话顶用吗”楚承昭有些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自从几年前老侯爷身子不好了,府里大小事务都是太太说了算。当时前去两淮彻查隆让太子一案,太太有心让大哥一道去,我没应承,她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现在还能指望她应承我什么”
提到安毅侯府的事,邹鑫又忍不住为楚承昭打抱不平,“公子虽不是嫡出,但无论是才学武功那都是老侯爷带在身边教养出来的,不差几个嫡出少爷半分。老侯爷一病倒,太太就处处压着您,先是不让您科举,后头又在您去宫中选拔侍卫的时候下绊子,如今更是压着公子的亲事”
“好了好了。”楚承昭挥了挥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那、那宋娘子那儿”
也不怪邹鑫一直发问,其实连楚承昭自己也没下定主意。他起先怀疑之前的事是个下好的套,但让邹鑫查了之后证实确实是巧合。宋瑶确实是宋大人夫妇的遗孤。当年两淮隆让太子遇刺一案牵连甚广,不少像隆让太子身边的人都失了性命,宋夫人能带着女儿侥幸逃生,已然是奇迹。宋夫人也是聪明绝顶,知道幕后黑手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没有逃离两淮返回京城,而是反其道而行,带着女儿混迹当地市井,竟真的躲过了十七年。一直到月前,当今隐忍多年之后,再次派人大规模彻查,两淮那些人狗急跳墙,使尽了阴招,才把宋夫人和宋瑶给抓住了。
如果宋瑶只是普通身份的女子,楚承昭是可能并不在意如何安置她,送她走也成,放在外宅多双筷子养着也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伤神。
这半个月里,楚承昭一行人才堪堪才把当年的大案的来龙去脉给理清楚,当今疼爱隆让太子是全大耀子民都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会十八年过去了,当今都没有再立太子。
当今震怒,急怒攻心之下,年事已高的当今病倒了,所以楚承昭的述职其实还没有结束,他也没来得及上报宋瑶的事情。
可以预见的,心情不好的当今听到这笔糊涂账,估计是不会高兴的。
其实楚承昭也想过,看着情势,当今是不会亏待隆让太子身边的老人的,宋瑶作为那件事的唯一幸存者,当今必是会善待她。甚至有可能,当今一个心软,把她封作乡君、县主也未可知。
如果宋瑶心情开阔舒朗的话,他想试着和她商量,当日的事情就当做一场误会,不要在当今面前提起。宋瑶要愿意和她过,他就不要此番的封赏了,就是豁出脸面也要求当今赐婚。若是宋瑶不愿意,他楚承昭从不欠人,但他确实是亏欠了她,后头肯定会想办法做出弥补,上山入海,怎么也会偿还了欠她的。
但是看今日宋瑶这做派,楚承昭头疼坏了,这是个无理搅三分,有理不让人的主儿啊和这样的人商量,显然是行不通了。一个丫鬟说了几句糊涂话,她就说不活了。万一让她误会是他不想负责任,又要死要活的出个好歹,他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瑶这个人好凶的,不敢直接说让他放我走呜呜呜好痛苦
楚承昭这个人好不讲道理的,不能直接和她商量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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