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那真是文人的奇思妙想。
异想天开。
“你信不信,我今天敢披上缁衣去做尼姑,岳老头明天就敢把他孙子送到芥子庵去,再做点儿让佛祖菩萨蒙羞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柳闻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正站在那扇被撞坏的屏风前面伸手比划着,神情若有所思。
旁边十来个婢女婆子都噤若寒蝉,只有大丫头知月哭着扑过来,不由分说把她抱住了“咱们不出家我不许你出家明明是旁人害咱们,凭什么最后反是咱们不能见人”
柳闻蝉皱眉向后退了一步,那丫头却仍牢牢地挂在她身上,纹丝不动。
这实在没法子了。她只得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沉声安抚“别哭,我不出家你身上也有伤,快去趴着。”
知月背上的棍伤可比柳闻蝉的严重多了。前些日子柳孝延来来回回拷问了她七八遍,几乎只给她留了一口气,也亏她瘦得竹竿似的一副身躯竟能硬生生地撑到了现在。
不过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得到了柳闻蝉的保证之后,没等旁边小婢来把她拖走,她自己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顿时吓得婢女和婆子们乱成一团。
闹了这么一闹,先前冷肃的气氛也算是打破了。柳闻蝉吩咐两个婆子带了知月下去安置,之后就顺势在屏风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目光从剩下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三个婆子,八个婢女,接触到她的目光之后大多都垂下了头,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偷偷用余光向这边探了一探,之后也就老老实实地收敛了起来。
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的样子。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单看屏风撞成这样,就知道那天夜里的动静绝对不会小。可是事后题夏斋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承认听到了这屋子里的只言片语、更没有一个及时赶来看到那凶手的一片衣角。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许是柳闻蝉沉思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一个婆子忍不住挪了挪脚,不巧正碰到了桌子,一只没放稳的碗盖咣啷啷滚到地上,啪地一声摔碎了。
柳闻蝉惊了一下,之后便收回了审视的目光,一语不发摆摆手把人都撵了出去。
无头无绪,现在审问是审不出什么的。至于那些人暗地里藏着的小心思,她眼下并没有闲心去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