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蝉不会写诗。
诗会倒是参加过不少。彼时京都少年鲜衣怒马,人人皆以与她同游为荣,一场诗会下来她连笔墨都未必肯碰上一碰,别人的诗里尽是她。
如今嘛,自然是时过境迁、往事不堪提但她的到场在诗会上引起的轰动并不比从前小。
首先门口那群口齿伶俐的小厮已经齐刷刷地哑巴了,然后是几个嬉笑打闹着的少年瞬间被定住,再然后雪亭内外一片怪叫,如鬼哭狼嚎。
“这,不至于吧”柳闻蝉后退一步,避开了一个大呼小叫着冲过来的少年。
少年抬手抹了把脸,夸张的怪相变成了满面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乖乖巧巧“很至于呀您二位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啦刚刚我们还在说那恐怕是讹传、戚六郎八辈子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来,谁承想一转眼他就带着你过来了呀,这也太快了照这个进展只怕明日便要提亲、后日便要下定,大后天正月初一拜堂成亲,等到二月二你们的孩子就要落地喂,你干什么”
旁边另一个少年上前捂住了他的嘴。那说话的自然不依,两个人当下便扭打到一起,在雪地上滚作一团。
柳闻蝉饶有兴致地看了很久。这是她从前不曾见过的热闹。
戚长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苦笑道“你不要理他们,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对面亭中一个身穿大红鹤氅的贵公子匆匆起身走了过来,笑道“升郎的确年纪小不懂事。但是就算二月二太早了些,到明年年底总差不多了吧”
戚长生笑了笑,转向柳闻蝉“你说呢”
柳闻蝉没有理会他,只看着那个穿鹤氅的公子,平静道“令表弟年方十五,你,最多十二。”
“这”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忙又后退两步躬身行礼“是秦某失言,请柳小姐恕罪。”
柳闻蝉低头笑笑“据说秦四公子是个周全人儿,你失言的时候可不多。”
冒失的人失言,是因为嘴比脑子快;周全的人“失言”,那就是有意的故意的刻意的挑衅。
秦四郎脚下再退一步,脸上温和的笑容有些僵,整个人忽然就讪讪的。
当然礼数上是不会再错了。他飞快地叫人在亭子里添了座位,又向戚长生笑道“那天你遣人来告假,我气恼了许久,正想说以后都赌气不请你,谁知你又来了你这一来一回可戏耍得我够呛,今日必要罚你作出十首八首诗来才行”
戚长生含笑摇头“大年节下,谁有闲心写诗。”
旁边立刻有一人道“你无心写诗,恐怕不是因为着急过年,而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