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何其求救,她醒过来的身体表现,每一处都能让张玄明发觉不对。
分明是在承受极端痛苦的模样。
可他们身处当湖观的地域,就算是没有重建好的当湖观,也依然是道教庇佑下的地盘,何其能出什么事
张玄明当即想到,昨天从回来的前辈们口中听到的怪事。
佛教两位师叔身上带的佛母司南,一直指向何师妹。
怕是真被佛教的师叔说中了,鬼王的事还没解决
张玄明一只手被何其紧握着求救,另一只手去掏手机“师妹,我马上叫其他师长过来”
先通知了两位前辈,让前辈们多叫人。而后张玄明抽出手,咬破指尖,逼出精血,在何其手里画了一个止痛符。
血符带着张玄明的真元,当即就让何其好受了很多。
她能从弓成炒熟的虾米状态,稍微舒展开来,简单来说,就是像只活虾了。额上脸上也满是冷汗,是水里捞出来的状态。
大脑皮层传来的痛意依然明显,但不再是不能忍的状态。
何其咬了一下舌尖,痛意让她打起精神。
她正想开口,听到好几个脚步声,是有人赶过来了。
何其抬头看,未关的门外还是黑的,唯有星河沉沉。
为了省力,她就决定等等,没有开口。
一旁的张玄明有些着急,他把着何其的脉相,可是只能把出来她血气紊乱的症状,找不到原因,倒是又给何其贴了几张无害但或许用得上的符纸。
他口中询问“师妹,你能说话了吗到底怎么回事”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好几遍。
说着,张玄明还想再来个血符,被何其摇头拒绝。
就在这时,来的人终于到了。
白胡子师爷一身老大爷白背心,身后跟着佛门的大岭、大崆,以及徐温和另外两位师叔。其中还有位女师叔,不知道是哪位敲的门。
白胡子师爷也很奇怪,开口问原因“怎么了听玄明电话里说得急,可没说清楚。”
说着,师爷便走到了床边,也想探查何其的身体情况。
人都来了,何其才准备开口。
她张开了嘴,然后卡住。
她想着群策群力,也猜张玄明解决不了她的头疼问题,肯定会叫人,所以才喊出了那句代表情况严重的“救命”。
可她该怎么为异世的情况求招难道要说我在别的地方拯救世界
何其不想被人当二傻子,只好继续运用大学多少位老师教的优秀知识瞎掰。
何其听到自己混乱又离谱的语言“师爷,我今天睡着之后,就被拉进了一个很奇怪的梦里。”
“这个梦先是会逼得人无法接受的噩梦,然后我发现梦是假的,挺过来后,又掉进了让人沉沦的美梦里。我被困在梦里,什么都做不了,差点出不来,醒过来就像现在这样,头疼得要命。而且我还有预感,我一睡着又会被拉进去”
何其垂了垂眼皮,做出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
“别睡师妹”张玄明大喝。
紧接着,喊出另一声“别睡”是和尚大岭。
大岭满脸感慨“定是那鬼王余力。”佛母司南的反应,大岭一直记在心上。
“怕是鬼王进了小其神魂”这是徐温,他满脸肃色。
因为是神魂、事关魂魄,就像空清的伤势,都是再慎重不过,所以担忧的气氛霎时传开。
何其心中对背锅的鬼王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她只是痛得抱住了头。
抬手间,便能发现手心里张玄明画的血符颜色黯淡了。也就是说效力在减弱。
不过有师爷等前辈在,止痛还是好弄的。
师爷口念着古文经言,苍老的大手在何其脑门上拍打,灌入雄浑真气。
接连三下,何其就好受很多,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只是遗憾错过了开头的几句讨论。
何其强打精神,开始认真聆听。
“鬼王是想夺舍吗”
“我看未必,依照师侄说的,那分明就是在折磨人定是昨天白日的事,让鬼王怀恨在心,所以报复小师侄。”
“可是鬼王为何要折磨人,就不怕被我们发现吗”
何其开始补充情节“是不是因为鬼王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被我的头盖骨困住了。”
想到头盖骨,何其就抱着自己的脑壳,想要锤两下。
神他妈天琼骨
名字倒霉也就罢了,还招了变态觊觎,给她惹出多少麻烦。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老变态本人。
何其暗暗咬牙,落在众人眼里就更是叫人担忧,哪里还会想到这个痛苦的倒霉孩子在善意地欺骗他们。
白胡子师爷皱着眉,在想办法。
张玄明却是知道何其神奇的第六感,就帮着说话“师妹的预感一直很灵,天资也非凡,不知道胜我多少,她说的应当不离十。”
所以困住了鬼王是真,回头又会被困住也是真,还有那极乐和极恶的幻境
基于事实,那位女师叔想出一个办法“那幻境是被用折磨人的,假如师侄在里面表现得截然相反,想必会有用处,能够打击鬼王的残存神魂。便是无用,也不会让自己心神动摇、疲倦不堪,担心被钻空子。”
这法子肯定有用,至少也能拖时间。得到了一致认可。
再接着,又是很多请祖师爷、攻击神魂的法子被提出来,各门各派彰显神通,让何其大开眼界。
但这些请祖师爷、攻击神魂的招,都是至少能够使出术法,而后借用神威,引用天地之力。
何其在那镜子里,只能用自身真元使用术法。被困住的她,无法沟通天地之力,也无法请神。她鬼仙的神力也无用,可想而知仙魔极乐镜的厉害。
她听了好些,弱弱地说“我在那梦里好像用不了别的术法,只能用我自己的力量。我修炼没多久”
这就叫人为难了,一身本事都被局限。
白胡子师爷沧桑的声音带着怀念响起“倒是叫我想起一个能用的,只是那法子苛刻得很。”
“上两代的天师,曾经有回遇到了遭人强抢肉身夺舍。当时那位师爷意外遇袭,肉身只能控制半边,有些像这种情形。”
张玄明算了算,是他的老祖宗。可是隔代太多,他都未曾听闻此事。白胡子师爷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才知道这些古事。
“当时那位师爷,用的是八极召请霹雳神君心雷法。肉身只能动用一半,无法使得真元流转,他就用指尖精血绘出八道符箓,而后又割裂部分神魂,以神魂为祭,请得一道至刚、至阳、至纯的心雷,一击杀了夺舍者,方才夺回肉身。但此法有些凶险,对自己伤害也大。人的魂魄,可不是轻易动得的”
“心雷”何其不解,“这心雷和普通雷法不同,它不用借用天地之力吗”
“对。”师爷点头,“此法不需借用旁力,只需要心诚。但也从未听别人用成过,只有师爷那一回,我想是法成极难的。”像功力浅的,很多术法都实施不了,便是此理。
何其陷入沉思。
她在思索,那镜子能够隔绝神魂、神识对外,不就等于把请心雷这法子也阻隔了。
可何其又隐隐觉得这玩意儿可行,于是她开口询问,问这雷法如何布局威力更大,符箓又如何绘制。
白胡子师爷犹豫道“可这法门动神魂真的不够尽善尽美,便是有我在一旁护持,能够保你性命,可也会影响你的修行上限。神魂不全者,就是残缺者,不得天宠。”
何其努力相求“拖不得,要命的。求师爷教我吧我清楚后果,自己能承担,多谢师爷教我。”
才一阵,何其的头又开始痛。
她抱住头,整个人像是能痛昏过去,而且脉相波动更厉害。白胡子师爷检查到情况严重,只能答应,但言谈要先布置一下,像是空清那般布下有利于稳固、疗养神魂的阵法。
匆匆之下,布置阵法不易,便定下将何其挪过去。
空清那边,可以直接提前让他游离在外的魂魄归位,更好处理。
何其牢牢记住一整套的八极召请霹雳神君心雷法,被抱去空清的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