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叔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松下来,他双眼迷离正要走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闷响声
他急忙回头,只见那床的侧边居然有一个人倒在地上
周七叔的眼神渐渐清明,他缓步上前,却没去拨开那人的头发看个究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场景。
杀的是他最好的玩伴,也是一直喜欢跟在他身边的堂兄,他不是故意杀的,可是堂兄确实因为自己而死。
怎么会梦见这一幕
周七叔抬起头背过身,双眼看向屋外的天空,一直以来被他压在心底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周七叔嘶吼一声,一脚踹在那房门上,接着眼前一闪就来到另一个地方。
此时眼前黑茫茫的一片,周七叔握紧拳,大吼道,“是谁在作怪”
没人应他,可周围却传来细细的哭声,是个女人。
周七叔眼睛一红,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可他却不敢回头。
要说周七叔这辈子对不起谁,除了周八叔外,就只有他的原配妻子陈兰娘。
陈兰娘十七岁就嫁给周七叔,两人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比一般小夫妻深,成亲后的前几年两人确实如胶似漆,可到了第五年,周七叔因为被父亲训斥心里不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掏出禁法研究。
陈兰娘得知后赶忙劝他,有些东西一旦沾惹上就麻烦了,可周七叔急于超过几个兄弟,根本不听陈兰娘劝告,那禁术大多是周家命术中最毒的命术,因为害人害己,所以在周家还有清明人的时候,便加进了中。
结果无意之间被周七叔得到了。
利用禁术得到不少好处的周七叔哪里顾得上其他,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受父亲的重用,就连一直很厉害的二哥都对他另眼相看。
那天他因为高兴所以喝醉了,陈兰娘将他扶回房间,带着些羞意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周七叔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怎么生下来,而是想到那本中用自己亲生骨肉做引子的命术
后来,瓜熟蒂落,孩子出生了,周七叔默不作声地抱走了孩子,将另一个从别处抱来的孩子放在了陈兰娘的身边。
孩子死了,那个禁术也没成功,当周七叔抱着自己都不懂的心情回来时,陈兰娘坐在床上,屋里也没孩子,她只是看着周七叔问了一句。
“我的孩子呢”
原本以为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周七叔此时记得清楚极了,那时候他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又冷又硬,“死了,没用的东西。”
之后陈兰娘便这么细细地哭,他娘得知后过来看陈兰娘,被他挡在门外,说孩子不见了,所以兰娘哭。
本家的孩子不见了是个大事,周父立马派人四处查找,而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陈兰娘在周七叔的面前上吊自杀了。
他没去救,当时他看着死去的陈兰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人知道孩子到底去了哪儿,真好。
可后来他被父亲发现练禁术被流放在外时,他最想的居然是陈兰娘,那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最对不起的人是她。
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你连睁眼看看我都不敢吗”
陈兰娘的声音伴着哭声在他耳边响起。
周七叔浑身颤抖,却一字未回。
顿时那哭声更尖更细了。
“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也对不起八弟妹和你侄儿”
尖声刚落下,便是周八叔妻儿那时被他折磨的惨叫声,周七叔忍无可忍,猛地睁眼却对上周管家那张担忧的老脸。
“七叔,您做噩梦了。”
见他醒了后,周管家恭敬地退在一旁。
“噩梦”
周七叔皱起眉头,他一两百年没做过梦了。
“是啊,您刚才还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
周管家犹豫了一下,最后低声回着,“兰娘。”
“滚”
枕头直接砸在周管家的身上,周管家低垂着头出去了。
周管家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抚住心口,整个人仰躺在床,半晌后,他伸出手遮住自己的双眼,眼角处落下一滴泪。
“兰娘”
一连三天,周七叔都能梦见以前的事,即使坐着脑子里也会突然出现以前的人或者物。
他不是没怀疑过有人对自己动手,但是不管他怎么查都没有迹象表明自己中了招。
“七叔,那抓回来的人叫章全,是个野术师,据认识他的野术师说,他娘是四十年前被我们抓走的阴女。”
周全名轻声道。
“阴女的孩子”
周七叔微微抬头,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声音比前几天虚弱些,不过除了周管家外,没人发现。
“是,但是章全身上没有阴气,不是阴男。”
听到这话,周七叔有些失望,他摆了摆手,“交给你处置。”
“是。”
周全名进地牢的时候,章全正坐在角落里唱着小曲儿。
“你倒是有闲情。”
章全脸上青紫不一,闻言也只是抬起头,却没有接他的话。
让人打开牢锁,周全名居高临下地来到章全面前,“敢把我们七叔的阴池毁掉,冲这点上看你倒是有些意思,也不怕连累你女儿。”
听周全名提起春妮,章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与周全名对视着,就在对方拿出匕首准备动手时,章全突然起身,把周全名吓一跳。
“别怕,我又不动手,”章全无辜地摊开手,周全名冷笑,“原本想让你走得好一点,给脸不要脸”
“我好歹帮了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章全的话让周全名的动作渐缓,而他身后站着的人一个一个无声地被人敲晕。
知道钟叔和文泽才都站在周全名身后时,章全才在周全名疑惑的眼神中说道,“要不是我们,你怎么能这么简单地超过你弟弟呢。”
“我们”
周全名察觉到不对劲儿,刚侧头就被章全一拳头砸倒在地。
“走。”
钟叔看了眼地牢,扔下烟雾栓,与文泽才一左一右地将章全扶走了。
而周家大门外瞧见烟雾的毕大哥对着他身后的队伍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不管周同志有没有窝藏罪犯,人家后院都着火了你们还敢看着怎么为人民服务的”
话音一落,那群大部队便不顾周家子弟的阻拦往烟雾的位置跑去了。
周扬前几天受了罚,现在都是被人扶着出来迎接毕大哥的,至于后院为什么会有烟雾,他也不清楚啊
“毕”
“出门在外,就叫我毕同志吧,”毕大哥笑道。
周扬差点气得吐血,都明目张胆地让人冲进他家里了,还说什么客套话
“毕同志,”他用警告地声音叫道,“我周扬没有窝藏罪犯,你今天带着人闯我的家门,是不把我们周家看在眼里吗”
就在这时,跟在周管家身边的人匆匆忙忙地从周七叔住的院子过来,“七叔头痛难忍,请周先生备车”
“七叔什么七叔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我搜查犯人藏身之地的时候走”
周扬听着毕大哥的质问简直有口难辨,可现在周七叔的安危要紧,他一边让自己的人去开车,一边将毕大哥拉到一旁,“毕同志,那是我的长辈,年龄又大,脾气又不好,你可别自己撞上去。”
他这话多少带了点好心。
周扬说到底心并不坏,只是生在周家,就得听周七叔的话。
毕大哥自然不会蠢到与周七叔面对面的干,他走了周扬顺下的台阶,“那边怎么回事”
他看的位置正是地牢的方向。
周扬脸都僵了,“可能是我那几个孩子不懂事,在玩过家家呢。”
“是吗”
“队长里面有个地牢,地牢里有十多个人,都是昏迷状态,地上有血,还有一些刑具。”
“周先生,”毕大哥往车那边示意,“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扬气得要死,“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但是请让我送走长辈。”
“你随意,不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毕大哥说完,便坐在了大门口。
周扬咬了咬牙,只能站在大门口等着周七叔出来。
可周七叔得知有zhengfu的人堵在大门口后,顿时暴跳如雷怒骂不已,他的头像是快要裂开似的疼,偏偏周七叔又不信医院的人,他一直有自己的医生,必须要回尚阳才行。
“七叔,您现在难受,就先歇歇,等外面的人走了后,咱们再走”
周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他要是不走呢”周七叔满脸怒气地看着周管家,“周扬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怎么会成为聊城分支最好的子弟”
说着,他的头又疼了起来,周管家连忙让人出去,稳住周七叔的手,不让他激动之下抓伤自己。
得知周七叔“病”得下不了床后,周扬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干巴巴地看着毕大哥,“要不,我和你们先走”
毕大哥面带犹豫,最后点头,“行吧。”
周扬被带走没多久,周七叔一行人便启程赶往尚阳,而周扬的家也被毕大哥的人围了起来。
“断了两根骨头。”
钟叔给章全检查完后道。
章全笑嘻嘻的,“哭丧着脸干什么这不是没死吗老子一个人干掉了他的阴池,还给他下了术那个老不死等着吧,要不了几天就有他好日子过了”
“你也给他下了术”
文泽才坐在章全的床边,闻言有些惊讶。
“你也下了”
“对,三天连梦,六天头疼,然后又是三天连梦,只要术没解开,他就会一直循环。”
章全闻言对文泽才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好,他会解吗”
文泽才摇头,“不是我们文家人,就不会解。”
“你呢你给那个老家伙做了什么”钟叔将鸡汤端给章全后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笔芯